午後的陽光稍顯熾烈,灑在樹梢,從葉片的間隙落下,在車頂鋪上星出現的星點點的金芒。
樹蔭之下極快地掠過一抹白影。
阮黎被摁在車前,身上的白衣淩亂不堪,領口大敞,隱隱可見的紅痕覆覆在白皙的肌膚上,像是大雪紛揚間零落的花。
他雙手攀在男人身上,時而收緊,時而無力地垂下些許,將漆黑長袍攥出了深深的褶皺。
“輕點……今天還有兩場戲沒有拍完,不、不能……”
低語從交纏的唇間泄出,青年再也克製不住喉間的輕吟,長睫染上了些許濕意,無力地顫著。
他偏過臉,想要避開男人的親吻,下一刻,頰邊覆上滾燙的觸感,與熱度不符的、如冷玉般的大掌伸來。
高大的身影逼近,將青年攏在身前。
阮黎感到男人的唇瓣微張,熱意裹挾著輕聲的喘息落在鬢邊、耳畔,再次將他的呼吸和聲音儘數掠奪。
“黎黎……師尊……”男人低笑著,“專心一點。”
阮黎嗚咽著抬手,摟住男人的脖頸。
眼前一晃。
保姆車的門被用力合上,發出巨響。
他被男人摁在了後座,骨節分明的大手順著纖細的腰線,緩緩往下。
車窗外的樹影晃動著,如海中深不見底的黑淵,引誘著阮黎墜入其中。
…
阮黎從夢境中驚醒,驟然睜開了雙眼。
他鬆開無意間揪住的薄被一角,發間的貓耳軟軟地耷拉著,雪白蓬鬆的貓尾從被子裡探出一截,尾巴尖兒煩躁地晃了晃。
直到枕頭邊上傳來“叮”的一聲,從醒來起就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了一些。
阮黎拿過手機解鎖。
屏幕亮起,睡前忘記關掉的長圖出現在眼前,關於幾行不可描述的文字的回憶立即浮現——同人文裡的劇情赫然與夢中發生的一切彆無二致。
阮黎僵住。
仿佛此刻拿著的不是手機,而是能灼傷皮膚的火焰。
他手一抖,將手機扔到床尾,恰好錯過了經紀人蔣森發來的消息。
十分鐘後。
門鈴“叮咚叮咚”響了起來,補眠計劃被打斷,雪白的貓尾巴不滿地在被子裡拍打著。
阮黎皺著眉從床上爬了起來,一邊打著哈欠往門口走,一邊不忘將不可能在人類身上出現的貓耳和尾巴收回去。
“小黎,昨晚沒睡好?”
蔣森意外地在門後看見了一臉倦意的青年。
他的視線在阮黎臉上掃了一圈。
雲海市連續下了一周的雨,今日是難得的晴天,尚還帶著些潮濕水汽的微風從敞開的窗鑽入,掀起了半邊白色的紗簾。
光影搖晃,恰好落在青年秀挺的鼻尖,如濃墨般的烏發柔軟又淩亂,幾綹額發鬆鬆地搭在額前,將精致漂亮的眉眼遮了些許。
偏圓的貓兒眼透著些剛睡醒不久的茫然,白皙的頰肉微微鼓起,洇著健康的紅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線的緣故,仔細瞧去會發現他眼底泛著不太明顯的藍。
“蔣哥早,怎麼突然過來了?”阮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迷糊,慢半拍地問道。
蔣森熟練地打開鞋櫃,抽了兩隻一次性鞋套給自己套上,邊說邊左右看了看,“給你發了消息,沒看見?”
又是沒有見到阮黎家裡的長毛小白貓的一天,蔣森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那隻小白貓隻存在於阮黎的手機相冊裡,據說怕生得很,哪天要是真見它從角落裡跑出來了,那才稀奇。
“唔。”阮黎做了一晚上詭異的夢,這會兒精神不太好,含糊地應著,慢吞吞地從冰箱裡拿了兩瓶水遞過去。
“大早上就喝冰的對胃不好。”蔣森接過之後並沒有擰開,老媽子似的將水放回了冰箱,從手邊的紙袋裡掏出幾盤對於早餐來說過於豐盛的菜,“餓了吧,快來。”
蔣森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把帶來的早餐在餐桌上擺好了,甚至還替阮黎拉開了餐椅,殷勤到有些詭異。
阮黎眼尖,認出了紙袋上印著的是雲海市最出名的私房菜館“清軒”的logo。
他沉默片刻,輕聲問道:“蔣哥,出了什麼事嗎,你直說吧,是不是公司要跟我解約?”
“怎麼可能!”蔣森連“呸”了三聲,“不是解約,是有好事兒!”
具體是什麼好事兒,他沒有馬上開口,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那個,小黎啊,你還記得前段時間和傅朝鬨出來的緋聞吧。”
阮黎:“……”
何止記得。
昨晚不小心點到同人文,都做噩夢了。
兩人的緋聞充滿了狗血與意外,誰能想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探班,居然還能和三金影帝碰上,他這個出道好幾年還是18線的小透明最近被傅朝本人的熱度帶動,在微博上引起了不少話題,成功晉升為17.5線。
當時傅朝正在一個古裝劇裡客串,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隻有幾個鏡頭。好巧不巧,他在圈內唯一的朋友段揚就在這部劇裡飾演男四,於是拎著奶茶和冰美式去探了個班。
更巧的是,他剛走進劇組就跟傅朝撞在了一起。
手裡端著的奶茶和冰美式搖搖欲墜,他一驚,忙去扶住可能會灑出來的飲料,傅朝的想法可能與他一樣,結果兩人誰都沒有扶住杯子,他的手腕倒是意外被傅朝圈在了掌心。
片場的站姐和狗仔又多,從他們的角度看去,就像是傅朝將阮黎親密地攬在了懷裡似的。
阮黎手上提著的冰美式袋子上的logo,還正好是傅朝在某個采訪中說過喜歡的牌子。
在旁人眼中,兩人之間的氣氛看上去異常和諧,再加上傅朝是出名的除了拍戲之外,極其厭惡與彆人肢體接觸,從沒見他會在戲外和誰這樣緊緊地貼在一起。
向來待人冷漠到不分敵我的傅朝接住了差點摔倒的阮黎,被站姐和狗仔一拍,就成了CP粉眼中的世紀對視。
“朝黎”超話的頭像正是這張照片。
隻有阮黎本人才知道,傅朝看過來的那一眼,根本不是情侶之間含情脈脈的對視。
男人確實接住了差點摔倒的他,但眼中的寒意都快凝成了實質,化成無數冰錐往唰唰唰地他身上紮去。
阮黎抿著唇,回想起昨晚古怪的夢,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悶頭夾了一筷子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