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祁長晏扔了張顱衣領。
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冷冰冰看他,“以後,彆再在我夫人身上打那些肮臟的主意。”
張顱氣瘋了,但幾乎氣瘋的他,此時卻還不如最初挨了一拳時的膽勁大,這會兒麵對如此冷漠看著他的祁長晏,不知為何隻是握緊了拳而已。
之後,更是到祁長晏的身影都漠漠而去了,他也隻是沉著臉坐於原地。
他一邊怒於姓祁的竟然敢親手打他!一邊又漸漸恍悟這就是他的陽謀!最主要的是,剛剛屋子裡隻有他和他,他就算有心狀告都找不到旁觀的證人。
還有……又能找誰狀告呢?
郡守?姓祁的就是郡守!
陛下?他是陛下外甥,也誰人不知,陛下對平寧公主兩個兒子都頗為賞識。
禦史?這倒是行,但還不夠丟臉的,且幾乎有九成可能,最後他得不到公道,就算得到公道,也隻是祁長晏受一句不痛不癢的斥責而已。
這麼一想,越想越憋屈。
找人狀告還不如他也如法炮製把祁長晏揍一頓呢!張顱鬱悶至極。
……
郡守府。
嬿央在祁長晏回內寢後發現他手背上有道血痕。
發現之時問了,“怎麼劃傷了?”
祁長晏:“……”
垂眸看了看手掌上的口子,她不說,他倒是一點沒發現手上傷了。
至於怎麼傷的?他想到了張顱腰上束的腰帶,估計是揍他時不小心刮碰了下。
“無事,是治所裡的門邊有倒刺,不小心劃了。”
“那我拿膏藥給你擦一擦。”
嬿央去拿,祁長晏頷首道好。
藥膏拿回來後,嬿央給他敷膏藥,敷著敷著,祁長晏長臂一伸,擁了她過來。
忽而被他擁住,嬿央笑看他一眼,這一笑,見他眼神反而沉沉的湊近了她,且忽而,嘴角被他一摸,唇上緊接著一燙。
嬿央忍不住嘴角越彎,但膏藥還沒塗好呢,被他吻了兩下,便又抓著他的手給他敷。此時再給他敷,自然已是她完全靠在他懷中的姿勢,且男人手臂強勢的,非要攬著她的腰。
也時不時,嬿央覺得發頂一重一輕,是他的下頜抵了她的發頂。
這般互相環靠著,膏藥便好像忽然也塗的慢了,嬿央此時還未察覺自己對他這小小一個口子,不知不覺竟塗了許久。
是到抽空與他笑語了幾句時,下意識又摸他傷口,卻被男人反手握緊了手掌,才察覺他手上的傷其實早已塗好了,但這時,她卻還被他擁於懷中,兩人坐在一處一言又一語。
不自覺回悟,回悟時失笑,又記起好像還有彆的事要做,便和他說了一聲,往彆處去,但祁長晏淡淡一聲,說讓嬤嬤去做便是了。
一聲後,他直接朝外喊了聲嬤嬤,把事吩咐下去。吩咐過後,兩人的內寢裡祁長晏沒讓再進過外人,隻他因為傍晚那事,這時看著嬿
央,又看看自己手背上已經塗好了藥的口子,眯了眯眸,說:“以後但凡張家來的帖子,無論什麼事,你都不必顧念什麼人情過去。”
嬿央:“張家又惹著你了?”
祁長晏:“嗯。”
嬿央因為上回張顱的事本來也沒想和張家再有什麼交道,對此自然是說好的。
“也不必給他們送帖子。”這是要徹底和張家斷了往來的意思。
“好。”
一聲好後,祁長晏捏捏她的手。這一捏,覺得嬿央的手滑滑的,垂眸看了看。
嬿央也覺得自己的手滑滑的,一看,原來是手心裡不知何時沾了未勻開的膏藥。失聲哂笑,她去洗手。
祁長晏也跟了去。
一會兒後,兩人的聲音響起。
“你的手現在彆沾水。”
“小傷,無事。”
那不是白塗了?嬿央看他一眼,這一眼,祁長晏笑笑。
笑過,終於聽進去似的懶懶一頷首,男人那隻手倒是沒再往盆裡伸了。
……
七月初,嬿央抽空回了趟國公府,因為母親來信說想孩子們了,讓她帶著孩子回家住幾日。
月初這日嬿央便收拾東西回京去了。
祁長晏對此沒有阻撓,因為到底也是長輩們想孩子,情有可原,且兩地也確實離得近,不如當初在九稽時一來一回就是十幾天。
所以對此從起初收到信時就沒有反對的意思,他隻在送嬿央和孩子們上馬車時,說:“初六便歸。”
嬿央點頭。
祁長晏目送母女幾個離開。
初二,傍晚,馬車抵達國公府。嬿央下馬車,帶著兒女們走進家門。
平寧公主好一陣高興,之後幾天,完全是極儘所能疼愛幾個孩子,每日裡的膳食更是換著花樣都不帶重樣的。
且這幾天裡,祁家其他親戚聽說嬿央回來了,也有幾個親近的上前來串門。於是待在家裡的這三天,嬿央幾乎是每天都被安排的滿滿當當。
初五,待在家裡的最後一天。
平寧公主顯然是不舍了,但到底也沒說出讓嬿央和孩子們在家再待待的說法,因為她知道她小兒子現在是什麼性子,她要是讓嬿央幾個在府裡再待上幾天,這小子肯定會來信來催,當真煩人,便也懶得就此說什麼。
隻這最後一天把韶書和昔姐都領在跟前,帶著好好去玩了玩。
她先去了宮裡一趟,給母後也見見韶書。
這兩年因為嬿央一家長年在外,韶書已經許久不曾進過宮裡了。
太後把韶書牽在跟前好好看了看,見她臉嫩嫩眼圓圓,越長大模樣出落的越好,摟在跟前稀罕,“可真是隨了你母親,是個美人胚子。”
韶書受誇了,眼睛彎彎,小小的身體暖呼呼貼過來,這惹得太後又一陣稀罕,更是喚了身邊的管事嬤嬤去把新進的那些新花樣的首飾拿來,給她和昔姐挑幾個。
從皇宮裡出來,是
午後了。
平寧公主帶韶書和昔姐賞花去,最近京裡開了個花坊,是一位公侯家裡名下的產業,兩家關係還算不錯,她們總請她去,但先前懶得來也沒心情來,今日則興致好,也正好小女孩都愛花啊草啊什麼的,就帶著韶書和昔姐來瞧瞧。
而花坊的人見她竟來了,那叫一個喜不自禁,趕緊精心招待了,先前這位可是怎麼盼都盼不來啊!
又緊急派人去告訴東家,說平寧公主來了。侯府那邊的人來得也快,前後也就一刻鐘就趕到了。
平寧公主看了都不由得說了句,“你倒是來得快,剛剛管事的還說你要一會兒才能趕來呢。”
廖氏笑道:“您不知,也是巧了,剛剛我本也是打算來這邊園子的,兩邊正好在半路遇見了,可不就快了?”
平寧公主輕笑,“原是如此。”
廖氏點點頭,點完頭眼睛瞄到韶書和昔姐,順嘴就誇,誇完又再次看韶書,“韶書回來了?你祖母總念著你和你哥哥呢。”
韶書抬抬小腦袋,“韶書也念祖母。”
平寧公主樂了,摸摸她腦門。
摸過,對廖氏說:“還沒回呢,就是和嬿央回來住幾天,明天又要回邯輔那邊去了。”
廖氏:“明天便回了?不多住幾天。”
平寧公主:“……是啊,明天就回了。你不知道長晏,這小子現在恨不得日日妻兒都在身邊。”
廖氏笑:“那挺好,這是顧家啊。”
平寧公主也笑了,輕輕搖頭。
之後,兩人一路走一路都聊,話沒停過。她們二人一直在說話,說起來,最後倒是隻有韶書和昔姐看花看的認真。
廖氏偶爾幾眼見兩個女童看得歡喜,臨了便也借花獻佛,挑了園子裡開的極好的幾株送了韶書和昔姐。
又說:“回頭有空再來玩。”
……
翌日,在家裡待了幾天的嬿央領著兒女們回邯輔郡。
回去時大箱小箱,都是國公府備的。
初七傍晚,抵達郡城府邸,回到郡守府。
嬿央讓嬤嬤把東西歸置好後,便回正屋先歇一會兒,坐了兩天的馬車,有些累。
一個時辰後,夜色這時也黑透了快有半個時辰,廚房的人來報晚膳已經備好了。
嬿央點點頭,也偏眸又看嬤嬤一眼,“還沒回來?”
李嬤嬤搖頭,“沒見前院有人來報。”
“那估計又是事情纏身了。”
“留一份菜出來溫著罷,等他回來他正好能吃。”
“是。”
嬿央和兒女們這頓便先吃了。
再之後,是等她和霽安韶書還有奶娃娃全部都吃完了,甚至幾個孩子都快要睡了,才見他回來。
彼時,小廝在前麵打著燈籠照明,祁長晏走在後麵。
嬿央此時是還沒發現祁長晏回來的,是到他都走進內院了,到她幾十步內,光線之下能目視的地方,才發現他
回了。
這時祁長晏早已提前看到她,看到她的那一刻,這幾日心裡莫名其妙的濁躁好了些。
她如約回了。
擺擺手,示意到了內院小廝不用再提燈了,他朝嬿央走去。
走近了,頷一下下巴問:“什麼時候到家的?”
邊說,兩人邊繼續往前走。
嬿央:“傍晚太陽下山時到的。”
祁長晏點點頭,那說明路上沒耽擱。
嬿央倒是問,“怎麼今日回的如此晚?”
祁長晏:“今日事務纏身。”
“那你可吃了?”嬿央看他。
祁長晏當然沒吃。
因為沒忘記她是今天的日子歸家,所以一直打算的是回來一家子一起用飯。
不過,今早出門時也沒想到晚上他會回的這麼晚。
而現在已經這個時辰了……祁長晏眼睛看嬿央,“你和孩子們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