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背影於她來說很熟悉很熟悉,但熟悉至極,此時卻又可以說是有點陌生的。
叫停馬車是條件反射下的動作。
此時眼睛裡的微怔,在長久注視那道背影之後又添了意外還有難以置信,甚至輕輕搖了搖頭,稍後則是自己也未察覺的失望。
確實……不是他。
隻是有些像罷了,他早已南下,怎會還在京裡。
嬿央低低笑了笑,這笑一摸是有點苦的。她自己也的確摸了摸,摸到,閉了閉眼。
閉了一會兒,再看那道背影時心中晃了下的情緒已經好了些。
盯著那道背影看,嬿央已經認出來了,那是大哥。
大哥的背影確實有些像他。
自從韶書認得祁長晏後,有一兩次也糊塗了,望著大哥的背影疑惑問她爹爹?
嬿央蹲下抱抱韶書,仔細告訴她,讓她彆認錯了。
“是大伯,不是爹爹。爹爹不在家裡。”
“大伯。”
“對。”
韶書迷糊認錯一兩回也就罷了,今日自己竟也差些……嬿央輕輕拍了把自己的腦袋。
拍了一下,本來是要叫車夫這就走的,快些回府。可這時見一人碰上了大哥,和大哥打了個招呼。
打招呼的人是杜雪若,大哥回應了,隨即兩人說了幾句話,大哥有事又走了。
她看到杜雪若站在原地送大哥。
嬿央嘴裡那句讓車夫往前走的話這期間一直沒有再說出口,她從窗戶裡靜靜看起了杜雪若。
對方在大哥走後往前又走了一會兒,轉身進了一家首飾鋪子。
嬿央往後靠了靠,祁長晏已經和她說過他和杜雪若沒有關係,從前杜祁兩家更沒什麼親事,那夜的事他也解釋的清清楚楚。
自那以後兩人也再未碰過麵,當然,這僅限於她所知道的。
到底有沒有碰過麵她又哪裡知道。
但嬿央現在沉默所想的也不是兩人之後有沒有碰過麵,而是以她的直覺,後續她在其他宴上與杜雪若的再次碰麵,能感覺出對方對祁長晏的心思並未打消。
到底也不是完全空穴來風。
介意嗎?當然是有點介意的。
現在則是格外介意,但介意也不是要做出什麼。不做什麼,可再回神時她卻好像連自己也未預料到的下了馬車。
嬿央:“……”
歎一口氣,隨後心想罷了,就當是找杜雪若說說話罷。反正祁長晏在九稽,對方就算有心思還能使到南邊去?
若對方真能,那她也認了,無非以後她和祁長晏過得更糟糕,更甚者到時真到那地步,他有了彆人,那一拍兩散就是。
嬿央走了過去。
走過去需要穿過街道,路上行人甚多,她走得便有點慢。
但她走得慢杜雪若那邊也還沒出來,她還在樓裡看首飾。
嬿央順利過了大街,進
了這家賣首飾的地方。
進了樓未看到杜雪若,不過不急,總歸是在這座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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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央順道看起這裡麵擺著的首飾。
祖父才去逝不久,她身上現在一件首飾也沒戴,連綰發也隻用的木簪子。所以這些首飾也隻是看看而已,沒有想買的想法。
不買,看著看著也入了神,又或者是出神。後來連杜雪若選完首飾出來了她也沒發現,還是對方看到她後愣了一愣,旋即不知是什麼心思的過來找了她。
“祁夫人。”
嬿央回神,回神第一時間不是因為這道聲音回頭,是心裡無聲扯了下嘴角,心想倒是杜雪若先來找她說話了。
恢複神情,轉身看去。
“杜小姐。”
杜雪若:“你也來買首飾?”
“不是,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素淨樣式的鈴鐺,給女兒買一個。”
杜雪若點點頭。
“那可有選中的?我剛剛倒是看到一個鈴鐺鐲子不錯。”
“我帶你去看看?”
嬿央:“有勞了。”
杜雪若給她帶路。
後來嬿央沒買那個鐲子,赤金的,現在不適合韶書戴,最後她是隨手選了個一點紋路也沒有的銀鈴鐺,等過幾個月給韶書拿著玩。
挑了這個,嬿央也沒興致再和杜雪若聊什麼了,出了門便心思寥寥的打算回去,
可杜雪若還想和她聊聊,她這幾月越見越覺她和祁表哥過得不是那麼回事,剛剛最先見她時又見她是失神,那種模樣……怎麼說呢,反正她是樂見其成的,是以,倒是想再探探。
她提了前麵有家茶樓,問不如一起喝個茶?
嬿央本來已經疲了,不知身疲還是心疲,但看看杜雪若,倒是最後笑笑又答應了。
都到這一步了,那就繼續說說吧。
兩人一起往酒樓去,路上邊說邊走,其中不免聊到了嬿央家裡最近出的那件事。
“聽說你祖父走了,節哀。”
嬿央:“嗯。”
“已經過去了。”
“表哥有回來奔喪罷?”
嬿央看一眼她,這一眼後,道:“沒有。”
杜雪若似是這才恍然一樣,笑了一笑,“看我,嘴快了,表哥在地方任職,無聖上的召令回不了京。是我不對,倒是惹得你又傷心。”
嬿央淡了淡神情。
頷首一下,“嗯,他無召回不來。”
杜雪若點點頭,點頭時注意嬿央神情。
但對方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態度她也看不出來,倒是這時身後正好有人趕路催一句讓讓,嬿央回頭看了一眼,錯身一偏給對方讓了讓道。
隨後到了茶樓,要了一間房的同時,杜雪若還要了紙墨筆硯。
嬿央看她在煮茶之餘,無意隨手畫了副簡單至極的水墨畫輪廓。
對方顯然也不是要畫全的意思,嬿央看她輪廓隻畫一半又停了。
“還小時我是不愛學畫的,琴棋書畫我那時隻喜歡學琴。”
“後來是隨母親一起到了國公府上,見到了一副極好的水墨畫,看得喜歡,回去才肯聽話學。”
“我記著那副畫好像現在還掛著,是不是?”
是,是還掛著。
那副畫嬿央也看了好幾回了,畢竟府裡她哪裡沒有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