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浣紗鎮等到半夜的沈奕知道自己被無情拋棄了,幸好他要了一間上房,美美地睡了一覺,一掃幾日疲憊。
第二天一早,沈奕醒來,去了趟馬行,挑了匹據說能日行千裡的馬。
至於舒圓月,她若是昨夜在浣紗鎮留宿,自然是能平安無事,可她若是連夜趕路,她那匹馬如今怕是已經口吐白沫。
沈奕昨日趁她不注意,偷偷給馬喂了些東西。
本來兩人是在一處的,此舉要麼兩人同乘一騎,要麼進城補給,沒想到遇到殺手,平添變故。
在沈奕的預想中,昨夜舒圓月行至半路,馬兒突然倒下,她隻能就地休息,夜裡總算能提早睡個整覺。
沈奕一大早騎著快馬,應該能在她醒來時趕到。
想象是美好的,現實卻充滿無數巧合,他在樹林裡行了數十裡,口吐白沫的馬倒是找到了,舒圓月卻不見蹤影。
馬兒側躺在地上,一副虛弱的樣子,看情況還得再歇半天才能動。
沈奕無奈又覺得好笑,扔下一瓶藥給了這馬,繼續前行。
舒圓月那傻子,不會是用兩條腿繼續趕路的吧?這裡離雲城騎馬也得大半日。
倒叫沈奕想錯了,舒圓月如今正坐在舒服的馬車裡,同行的還有一位病懨懨的清瘦公子。
清瘦公子名叫雲景,是雲家少主。說起雲家,是江湖上很特彆的一個存在。
二十年前,魔教勢力太過龐大,朝廷和武林不得不聯手退敵。
過了兩年平靜日子後,朝廷便想著收服武林,一家獨大。
武林雖然高手輩出,可朝廷卻掌握天下百姓命脈,涉及各行各業,勢力遍布全國。
經曆過浩劫的雙方都不想再陷入戰火,隻得各退一步。江湖人不涉朝堂之爭,朝廷亦不插手江湖之事。
雲家家主在與魔教之戰中立下奇功,他本人武功高強,又同時擁有很強的治國之才,朝廷和江湖都想拉攏他。
雲家主做了一個讓天下敬服的舉動,他端了一碗很平的水。
他將畢生武學傳於長子雲胤,囑咐他為江湖伸張正義。
同時培養次子雲瞻飽讀詩書,進入朝堂,為國效力。
而幼子雲景則承歡膝下,自由成長。
也曾有許多人猜測,這兩兄弟會相互勾結,不管來日江湖勝出還是朝廷獨大,雲家都將屹立不倒。
可雲家主攜兩子立下誓言,兩子終生互不乾涉,隻管自己分內之事,絕不逾矩半步。
更狠的是,雲家主將雲翼雲瞻兩兄弟踢出家門,讓他們在各自的領域內隨意闖蕩,即便以後萬丈榮耀加身,也與雲家無關。
雲家少主之位,則理所應當地留給了幼子雲景。
可惜雲景從小病弱,跟沈奕的體弱不同,雲景自小看遍名醫,湯藥從不離身。
礙於雲景的特殊身份,朝廷和江湖都對他尊敬三分,哪裡有名醫,都會邀請他去看病。
雲景跟著雲家主做生意,如今已經獨當一麵,更是青出於藍,替雲家掙得首富之名。
昨夜,雲景外出求藥歸來,他的馬車內有乾坤,床榻十分舒適,外出時間,幾乎不留宿客棧。
兩個侍從三七和當歸輪流趕馬車。
發現舒圓月時,是當歸在趕車。他跟著雲景多年,知道他最是心善,便喊醒了雲景,告訴他外麵的情況。
舒圓月在馬車行來時就已經醒了,她還沒見過這麼大,這麼長,四匹馬同事拉著的馬車。
隻是聽聞過江湖上有雲景這麼一號人,出行都是如此配置。
是以,當雲景邀請她上車時,她想了想就答應了,畢竟雲景的大哥雲胤,於她有過恩情。
隻是她原以為半夜就能走出的林子,直到天亮也沒能出去。
怕顛簸到雲景,馬車一直是龜速前進。
三七窩在一旁睡了一夜,雲景身體不適,沒有睡意,拿了一本遊記翻看。
舒圓月直接盤腿打坐,運行內力練起了功。
三人互不打擾,氣氛很是友好。
一大早三七揉揉眼睛準備去接替當歸趕車的時候,看到麵前的兩人。
他家少主臉色慘白,夜裡拾起來的姑娘卻麵色紅潤,朝氣蓬勃。
三七突覺心酸,吸了吸鼻子就出了馬車,換當歸進來。
當歸是個話癆,憋了一夜,看到舒圓月就問:“姑娘,你連夜趕路是要去哪裡?”
舒圓月收了功:“幽州。”
當歸臉色微變,看了她放在一旁的劍,猶豫著開口:“你不會是正道之光吧?”
耳邊傳來輕笑,舒圓月頭一次覺得這個名字這麼尷尬。
“抱歉,我聽大哥提起過你,說正道之光太盛,很是耀眼。”
舒圓月點了點頭,問當歸:“你怎麼聽到幽州反應這麼奇怪?”
“舒姑娘,江湖最新消息,魔頭桑榆被救,魔教下一步就是救出枝榆,還說莫家莊遺孤莫鳶被你救回了武林盟。”
“枝榆的連命者幽鬆是幽掌門的叔叔,莫壑死前一定會將枝榆的秘密告訴莫鳶,如今無數雙雙眼睛都在盯著幽掌門。”
“現在會去幽州的姑娘,除了莫鳶就是你了,而你既然會去幽州,就說明枝榆的囚禁地點在你身上。”
舒圓月有些無力,想到昨天遭遇的那波殺手,恐怕僅是一個開端。
“這麼說來,江湖上都知道莫鳶關於枝榆的秘密到了我這裡?”
“嗯,大家不敢去武林盟,隻能在去幽州的路上截你了。”
不止魔教虎視眈眈,就連正道也有人想來摻和。
出發前爹告訴她,江湖遠沒有表麵上那麼平靜,有人渴望和平,便有人崇尚戰爭。
有一些人企圖通過枝榆之事,挑起與魔界的爭端,若被他們找到枝榆囚禁之地,一定會設法殺了枝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