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彆院半夜燈火通明,連喝了藥早就入睡的雲景也被吵醒。
沈老爺內力深厚,受了他一掌的舒圓月體內氣血翻湧。
雲胤看她臉色慘白,十分擔心:“圓月,靜心調理,將氣血理順。”
舒圓月盤腿而坐,可當她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出現那雙桃花眼,笑嘻嘻地望著她。
細算之下,兩人認識不過月餘,從未經曆過□□的少女隻是懵懂覺得他不一樣,卻並未深究這異樣的感覺代表了什麼。
實在無法靜心,舒圓月睜開眼睛:“雲大哥,給武林盟和三師兄的信何時能到?”
她離開來柳州,那人卻仍在武林盟逗留,之後更是跟著三師兄去尋枝榆。
他的目的到底是為何?他與沈家和魔教又是何種關係?
他,到底是誰!
雲胤隱約能猜出舒圓月的心思,他歎口氣:“圓月,你還小,很多事情不要當下過於執念,暫且放一放,都會過去的。”
“如今你最要緊的是恢複傷勢。我已飛鴿傳書給他們,又另派親信日夜兼程趕往武林盟,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來得及嗎?按時間來算,三師兄他們必定已經接到枝榆,在回武林盟的路上了,三師兄對那人毫無防備,誰知會發生何種變故。
舒圓月直覺沒錯,這一夜,從柳州飛出去的信鴿很快被人截下。而雲胤派出去武林盟的人,也被悄無聲息地殺死。
他們沒有想到,對方早已經在柳州外布下天羅地網,不管他們在柳州查到什麼消息,都傳不出去。
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雲胤,他派出去的親信在第一天並沒有飛鴿傳書回來報平安,他意識到親信已經出事。
那麼,他寫出的飛鴿傳書也必定已被攔下。
“圓月,事情比我們想象得更嚴重,我必須親自將消息帶出去。”
已經療傷一天的舒圓月,臉色好了很多,雲景也在。
聞言,舒圓月很擔憂:“雲大哥,敵暗我明,你要小心。”
雲胤沒有耽擱,眾目睽睽之下,快馬離開了柳州。
而留在雲家彆院的舒圓月心裡卻無法平靜。
“放心,世上能留下大哥的人,很少。不管幕後主使是誰,動了他,就是明目張膽與雲家為敵,我想這天下,還沒有誰,敢輕易嘗試。”
這是舒圓月第一次聽到雲景如此強勢的話,也是在這一刻,她清晰意識到,麵前的人,是天下首富雲家的少主。
明明還是一副病弱之軀,雲景用溫柔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卻莫名給了她安定心神的力量。
雲胤前腳剛離開柳州,後腳藏在沈宅裡的西漫也離開了。
沈老爺在她離開後,特請約見舒圓月。
雲景回信,見可以,必須在雲家彆院裡見麵。
沈老爺同意了,他來的時候隻身一人,連老張都沒有陪同。
不過兩天沒見,沈老爺卻蒼老了不少,他明顯已經長時間沒有休息,一雙眼裡布滿血絲。
見到舒圓月,沈老爺毫不猶豫地躬身行了一禮,倒叫舒圓月一驚。
可惜她離得太遠,又有傷在身,沒來得及扶他。
雲景笑道:“沈老爺這是做什麼?當歸,迎沈老爺入座。”
沈老爺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又看看雲景和屋裡的下人。
雲景擺手:“沈老爺,我絕不會讓你單獨和舒姑娘在屋裡,我不會武功,身旁必須有當歸在。”
雲景說完,屋子裡除了當歸外的其餘人都退了出去。
沈老爺知道這已經是雲景能給他的最大讓步。
“舒姑娘,我兒子沈奕,出生便帶胎毒,艱難長大,人人都道他身體越來越好,可事實並非如此。”
雲景有些意外,最近兩年,老有人拿他跟沈奕比,說他沒有沈奕運氣好。
同是出生時就快要死掉的人,十多年了,沈奕已經能活蹦亂跳,他卻還是纏綿病榻,湯藥不離身。
“三年前,他的胎毒已經蔓延至心脈,眼看時日無多,魔教在這時找上了我。”
“他們要與我做一場交易,我能得到的,就是奕兒的命。”
“我這輩子經曆得太多了,此生唯一的心願,就是我兒能好好活著。”
“我爹,我的叔伯,我的堂兄弟,都死於魔教之手,我對魔教的恨,深入骨髓,可為了能讓我兒活命……我選擇了與魔教交易。”
說到這裡,沈老爺通紅的眼裡落下了淚,沒有人會懂他向仇人妥協,受到了多大的屈辱。
最初的時候,他連做夢都會夢到死去的爹拿劍指著他,斥責他不配做沈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