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說稍微大些的鹽商都是世襲,如賈瑜這般年紀出來單乾闖蕩的常見,這孩子看著機靈若是真能混出點名頭來他也算有了自己人。
有人幫襯生意就好做,揚州鹽業的小商在當地不起眼放彆的地方也是富甲一方了,借著小商的攤子賈瑜從頭到尾真正走了兩遍收鹽販鹽流程,同時又狐假虎威和人套近乎也聽了不少閒話,一個多月下來終於對林如海身處的困境有了真切的體會。
兩淮鹽業是朝廷經濟重中之重,向來由皇帝信賴之人擔任巡鹽禦史,然新帝上任太上皇卻不肯撒手,兩相博弈之下新帝手下的林如海接任了巡鹽禦史的位子,但兩江總督還是太上皇的人。
太上皇和皇上較勁便宜了當地鹽商,時局混亂正是發財的好時候,在鹽運衙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下兩淮私鹽買賣達到了近十年來的巔峰。
在林如海上任三年來鹽梟猖獗不說每年兩淮鹽業上交的鹽課銀子也直線下降。
林如海上任前每年各項雜稅加起來能有五百多萬,林如海上任第一年直接降到了三百多萬,第二年更是創下了曆史新低不到兩百萬。
今年過了年又要交第三年的銀子,這一年若是沒有任何改進林如海這巡鹽禦史也就當到頭了。
所以,不管想什麼辦法今年的鹽課必須要收上去。
鹽課收不上來不是林如海的問題,隻論能力揚州鹽商還是認可的,隻是這事兒跟能力沒多大關係,換個人過來也是一樣,隻要兩江總督還是太上皇的人換誰過來銀子都收不上去。
揚州官場上的人在看熱鬨,揚州的鹽商們同樣在看熱鬨,所有人都等著林如海下去。
但林如海硬挺著不下去。
鹽課收不上去不下去,獨子夭折不下去,夫人病逝還不下去。
林如海不得不硬挺,事情到了這份上隻能賭一把,賭贏了一輩子仕途無憂,賭輸了就把自己的命舍了去。
沒人想做賭徒,可被皇帝推到那個位子上不賭也得賭。
青天白日沒有秘密,賈瑜來揚州在鹽商堆裡混了三個多月將事情捋得差不多了得出了三個結論。
第一,賈家老太太是真的厲害,太上皇那兒有甄家,新帝這兒有林如海,怎麼都不吃虧,要不是林如海死得早賈家說不定還真能延續下去。
第二,揚州這水是真又深又渾,彆說他,就是賈家人都來了也頂不上什麼用。
第三,鹽業銀子是真好賺,不管是那小商因為賈雨村之故刻意照拂還是什麼彆的原因,他拿出來做本錢的兩千兩銀子已經變成了四千兩。
可能,還要加一個第四。
賈瑜撐著最後一絲清明掙紮走到窗邊沒看清人身體便倒了下去。
第四,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可能是被人盯上了,而且這人沒什麼素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搞下迷香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