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一下,以防意外。”楊戩道,“我要在此重新布陣,以後此處,便是我為般般補魂之所。”
哮天犬一愣:“這麼麻煩啊?”
“補魂之術,奇詭複雜,易生變數,而這裡是最合適的地方。”楊戩道。
“那主人你扛得住,小狐狸也扛不住啊。”哮天犬說,“她都用不著走到這裡,在半山腰說不定就凍暈了。”
楊戩:“有我在,她會無事。”
“好吧。”哮天犬撇了撇嘴,“可是這個地方,玉鼎真人和太乙真人也認得,你不怕被他們發現嗎?”
楊戩:“所以我要布兩個陣,一個補魂陣,用以補魂,一個障目陣,防止他人誤入。”
玉鼎真人和太乙真人雖是他的師輩,但人與人之間門精通的東西本就不一樣,玉鼎真人第一次去灌江口楊府做客時,找了半個時辰都沒找著門朝哪開,氣得他把楊戩痛罵一頓,讓他不要把屏障設得這麼誇張。痛罵完了,又讓他回玉泉山和乾元山替自己和太乙加固山頭的屏障陣法。
哮天犬去清掃周圍了,而楊戩合上雙眼,舉起右臂,無數道金線自掌心紛飛而出,在山巔上空撐起一道明亮的弧光。
楊戩感覺自己的經脈有些發冷。
但這沒有關係,他對自己的身體了如指掌,也對自己的極限十分清楚——於他而言,這甚至都算不上“傷”。前幾天,為了催開山上為數不多的冰魄玉蓮花苞,他割開自己的皮肉,以神君之血灌溉,才終於催熟了那幾朵冰魄玉蓮。那點藥材雖花費了他整整一天的時間門,卻對他的身體沒有絲毫影響,他還可以如常地去太乙真人那裡翻閱卷軸,反複推演補魂之法,一推演便是一整夜。
自封神後,天下再也沒有發生過類似規模的人神妖界大戰,楊戩確實過了很久的安逸日子,也很久沒有過類似的感覺,想要強烈地付出什麼,去完成一件事了。
哮天犬下去轉了一圈,回來報告:“檢查過了,什麼生靈都沒有。”
“好。”楊戩道,“你回去吧,我很快就結束。”
哮天犬看著楊戩幾乎成了白色的厚重眼睫,道:“不,不,我還可以等一等等等等。”
楊戩笑道:“都凍得不會說話了,快回去吧。”
哮天犬掏出裝火炎丹的瓶子,想說“我還可以再吃點”,但轉念一想,這丹藥八成後麵得給小狐狸吃,遂道:“那,那主人,我真的先先先回去了?”
“回去吧。”
哮天犬哆哆嗦嗦地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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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和般般回到摩雲洞的第七日,楊戩來了。
他來之前,特意確認了一下羅刹女之類的外人不在,這才按下雲頭。
般般正在洞門口觀察螞蟻搬家,突然看到楊戩降落,不由喜上眉梢,大喊道:“娘親,真君來了!”
妲己正在給般般煮冰魄玉蓮湯,不敢隨便離開,隻揚聲道:“般般,你自己招待一下,我很快就來。”
般般跑過去,掀起外袍,給楊戩展示身上的法衣:“真君你看,娘親給我刻了符咒在上麵!”
楊戩蹲下身看了一會兒,笑道:“很實用。”
“真君你怎麼才來呀,我等你好幾天了。”般般很自然地牽過他的手,把他往洞裡帶,“娘親還在忙,我帶你參觀參觀我們的家。”
楊戩任由她牽著,溫聲道:“好。”
“這裡是正堂,我和娘親一般在這裡吃飯,羅刹姨姨過來了,我們也在這裡聊天。”般般熱情介紹,“這邊是我的房間門,那邊是娘親的房間門,再那邊是廚房,娘親在裡麵給我煮甜湯呢!”
她不知道什麼是冰魄玉蓮,隻知道娘親好像換了種做甜湯的方法。
“能帶我去你房間門看看嗎?”楊戩問。
般般不假思索:“好呀!”
說是房間門,其實就是一個大洞穴打成了幾個小洞穴,用簾子隔開。
般般一掀開簾子就後悔了。
她不知道楊戩什麼時候會來,也沒提前思考過他來了要乾什麼,隻腦子一熱把他往房間門裡帶,現在才反應過來,她屋子裡亂成一團,還什麼都沒收拾呢。
天了嚕,灌江口真君住的房間門她是進去過的,整理得那叫一個清雅簡潔,簡直像是不住人似的。而她這個,豈止是住人,簡直像是住了一群人。
般般尷尬地嘿嘿兩聲,把堆在被子上的衣服踢到一邊,又把啃完了還沒扔掉的果核抓到手裡,道:“我去扔一下。”就閃了出去。
楊戩看著這個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窩”更為恰當的地方,眼皮跳了跳。
般般丟完果核(其實就是把果核扔到門口草叢裡)回來,就看見楊戩正在用法術,替她清理地上和被子上的食物碎屑。
般般:“……”
看得出,真君應該也有很多話想說。
“般般。”果然,他開口了,“你住在山裡,又是這樣的……洞穴,難道不會進老鼠嗎?”
般般:“不會啊。”
楊戩:“如何不會?”
般般:“老鼠知道,來了就會被我吃掉啊,它們不敢來的。”
楊戩:“……”
大意了,又忘了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