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打了個噴嚏。
楊戩回到灌江口已是夤夜,他剛一進門,便看見庭院裡坐著一個人。
“師兄!”哪吒笑道,“我等你好久了!”
哮天犬在一旁撇嘴:“我說主人不在,讓他改日再來,他還非要留下,說反正也沒事乾,就在這等主人。”
此刻再把花收起來,隻會顯得欲蓋彌彰。楊戩一邊淡定地抱著花往房裡走,一邊道:“有什麼事嗎?”
哪吒果然被花束吸引了目光:“師兄這是去了哪兒,怎麼還帶了束花回來?”
“在人間辦事,偶遇一個賣花的大嬸,天黑了還沒賣完,索性我買了,好讓她回家。”楊戩房中確實有張案幾,案幾上有瓶插花,隻不過近日因為忙著般般的事情,枯萎了也沒人更換。
楊戩行雲流水地把花換了。
哪吒用力嗅了嗅,道:“這花怎麼聞起來怪怪的……”
“是嗎?”楊戩麵不改色,“不好聞嗎?”
“倒也不是,就是有點不像是花的香味……”
楊戩打斷他:“所以你今夜來找我到底是乾什麼?”
“哦哦,差點忘了。”哪吒嬉皮笑臉起來,“師兄,我聽說北海龍三太子要舉行幼子的慶生宴了,你是不是收到了請帖?”
楊戩眯了眯眼:“是又如何?”
“那你去嗎?”
“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這個了?”楊戩微哂,“反正你又去不得。”
“師兄,怎麼說話呢。”哪吒踮起腳,用力將手肘搭在他的肩上,顯出哥倆好的架勢來,嘻嘻一笑,“我就是想問問,如果你不去的話,能不能把請帖給我?”
楊戩眄他:“我若是給了你,你混進去再來一場大鬨北海,最後論罪的豈不是我?”
哪吒:“哎呀師兄,你怎麼把我想那麼壞,我能坑你嗎?當初東海那事,也是我年少不懂事,現在我都這麼大了,又與北海無冤無仇,我怎麼會去鬨北海呢?我雖然閒,但也沒閒到這個程度啊!”
“所以你去乾什麼?去蹭飯?”
“我就是想去看看,現在四海到底發展成什麼樣了。真的,特彆純潔的目的。”哪吒搓了搓手,“師兄,不想下海和不能下海是兩回事,我這個人呢,就是有點反骨在的,越不讓我乾的事情,我越想乾。但我也真的就隻是去看一眼,滿足了我的好奇心,我以後就不惦記著了。”
楊戩:“你若真這麼好奇,四海難道攔得住你?”
四海還沒那個本事,為哪吒量身打造一個屏障,隻把他一個人隔絕在外。是以,隻要哪吒變個模樣,不讓人發現他的真實身份,其實就可以很順利地混進去。
隻不過他一向自詡堂堂正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那就更不可能專門變身混進去了,否則,反倒顯得他很在乎這四海似的。
也正因如此,楊戩覺得哪吒此行愈發可疑。
“四海攔不住我,可我沒有請帖,我沒法入席啊。”哪吒道,“不進龍宮去看看,那我下海乾什麼?看水草嗎?”
楊戩彆開視線:“總之,我不會給你。”
哪吒:“你又不去!”
楊戩:“我不去也不給你。”
哪吒:“哼,你真不給我?你不給我,我就去問彆人要。”
楊戩斜睨他一眼:“誰不知道四海不歡迎你?誰敢冒這麼大的風險,把請帖給你?”
倒不是怕什麼得罪四海,而是實在很擔心,哪吒會在宴會上和四海再起衝突。而宴會上又有那麼多無辜賓客,萬一出了什麼事,最後擔責的很可能就成了轉讓請帖的自己。
哪吒咧嘴一笑:“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眼看他就要跨出門檻、另尋彆處了,哪吒忽然回頭,向楊戩提了一個問題:“師兄,那隻小狐狸精呢?”
楊戩眉頭微微一跳。
“自有她的事要做。”
“好吧,這麼晚了,你和哮天犬都回來了,她卻沒回來,你也不怕她溜了。”哪吒丟下這一句,便哼著歌,徹底揚長而去。
哮天犬望著他的背影,疑惑道:“主人,我怎麼覺得……哪吒好像在試探你呢?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楊戩蹙了蹙眉。
“你現在去趟積雷山,就說我後麵幾天有事,不去了。”楊戩道,“等宴會結束,再看看是什麼情況。”
“現在?”
“現在。”楊戩點頭,“晚了,說不定就在半路被哪吒撞見了。”
哮天犬:“好,我這就去!我一定時刻注意哪吒的氣味,不會被他跟蹤的!”
楊戩:“……他倒也應該不至於此。”
哪吒確實不至於此。
他站在半空,望著黑沉沉的蒼穹,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方才楊戩懷裡那花的味道,如果他沒記錯,應該是龍鱗屑香。
他之所以記得,還是因為當年他大鬨東海後自儘,太乙真人就是用了龍鱗屑香幫他養魂的。怎麼現在又在楊戩身邊出現了?這玩意兒應該也不是很容易得到吧?
這又是天釜山,又是龍鱗屑香的,到底是誰的魂魄出了毛病?如果是楊戩的朋友,乾嘛不說出來大家一起幫忙,非要藏著掖著?是誰這麼見不得人?
哪吒抓了抓腦袋。
算了,要搞明白這些,還是得先去北海才行。龍鱗出在龍身上,北海龍三太子舉辦的宴會,肯定最不缺的就是龍。
當然了,他這一趟,也並不是全為了楊戩。
他是真的很想下海啊!原本還不覺得如何,近來才發現,不能下海這件事,讓他的生活減少了多少樂趣!那孫悟空不擅水戰,一路上有什麼海裡的妖怪,本都可以有他哪吒出手,結果為著那四海的舊怨,硬是不能前去,實在令人生氣!
這一趟,他必定要讓四海取消這個規矩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