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看了哪吒一眼。
哪吒突然從那一眼裡讀出了很多情緒，最明顯的一種，大概就是“謝謝兄弟”。
哪吒：“……”氣死他了！
哪吒含恨坐下，硬著頭皮開始跟般般翻花繩。
般般：“三太子，你真是個好人，一點也不像心眼子多的。”
哪吒不解：“誰說我心眼子多了？”
“沒人說呀，我以為的。”般般嘻嘻一笑，“我以為你們蓮藕成人，心眼子都多。”
哪吒：“……”
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有沒有人來管管她？
哪吒對楊戩怒目而視，楊戩則給了哪吒一個背影。
哪吒氣悶不已，隻能自己開導自己，淡定，淡定，這小狐狸精如今這個樣子，與他當初脫不開關係，因果輪回，這都是報應……
好不容易終於捱到了灌江口，般般當即停止了花繩遊戲，開始給自己梳頭。等紮完揪揪一看，她卻愣了一下：“怎麼沒回我和娘親家，而是回了這裡呀？”
這不是真君府嗎？
楊戩道：“先回這裡，再回你家。”他立刻囑咐哮天犬，“去倒碗解酒湯來。”
哮天犬一溜煙竄走了。
聽到動靜的玉鼎真人出了門一看，不由詫異：“怎麼這麼快回來了？哪吒，你怎麼也在這兒？”
哪吒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
“真人！”般般蹦下雲頭，跳到他麵前，背著雙手，期期艾艾地道，“那個，您有沒有發現……我有哪裡不一樣？”
玉鼎真人睜圓了眼道：“我剛才就想說，你怎麼都有四條尾巴了！”
般般頓時眉開眼笑：“真人您真厲害，一眼就發現了！”
“這有什麼厲害的，是個人都能發現！”玉鼎真人把手伸到般般肋下，一把將她舉了起來，在原地轉了個圈，大笑道，“咱們小狐狸才是真厲害！出去打個獵，回來就有四條尾巴了！”
他把般般放下，狠狠揉了一把她的圓臉。
一旁的哪吒：“……”
你誰啊？前幾天那個從薑師叔那兒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玉鼎師叔，被奪舍了？
“喲，這又是什麼？”玉鼎真人看向般般的一側發髻，遲疑道，“……混天綾？”
般般點頭：“正是呢！我的發帶丟了，三太子借我的！”
哪吒道：“既然都回來了，師兄府上肯定不缺發帶，小狐狸，你把混天綾和乾坤圈還我吧，我該走了。”
“對的呢，這裡還有個乾坤圈。”般般抬起脖子上的金圈，望向玉鼎真人，“真人，我多了一條尾巴，您想看看我新鍛煉的尾力嗎？”
聽到這個熟悉的詞，玉鼎真人頓了一下。
而此刻的楊戩已經從廚房轉了一圈回來，手裡拿著一瓶滿滿當當的米醋，和一瓶晃晃蕩蕩的米酒，就靜靜地看著玉鼎真人。
玉鼎真人：“……啊，啊？”
他再看向般般，她臉上正泛著激動的紅暈，眼睛也亮閃閃的。他以為她情緒這麼高漲是因為多了條尾巴，原來竟是……
“這，這……”玉鼎真人磕磕巴巴道，“我沒注意，它們長得也太像了……”
而般般得不到玉鼎真人的回應，又往前湊了湊，搖著尾巴道：“真人，看不看嘛？”
哪吒：“師叔彆看了，讓小狐狸快把東西還我。”
玉鼎真人立刻瞪了他一眼：“怎麼這樣欺負小輩呢？給她玩玩怎麼了？又不會玩壞！”又笑眯眯地對般般道，“來，讓我看看般般的尾力如今練得如何了。”
哪吒：“……”拳頭硬了。
師叔，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看起來很像一個蠻不講理縱容溺愛的熊孩子家長！
眼看東西是一時半會要不回來了，他一個人坐到一旁無語凝噎。
楊戩的手輕輕搭住他的肩膀，他抬起頭來。
“抱歉了。”楊戩低聲道，“若你有什麼想要的，儘可以去我庫房拿。”
哪吒擺了擺手：“我不缺什麼，也不要師兄你的。我隻是……”他深深地歎了口氣，“覺得養小孩好可怕。”
“妲己就是這麼養過來的。”楊戩道。
哪吒一怔。
就在這時，哮天犬端著解酒湯回來了。
“說了一路的話，渴了吧？快把這涼茶喝了，多痛快！”
般般剛給玉鼎真人表演完乾坤圈雜技，也不疑有他，接過碗便喝了。喝完抹抹嘴又道：“真人，我剛才的表現怎麼樣？”
玉鼎真人鼓掌：“好！”
般般咧嘴：“那我馬上就去給娘親看！”
玉鼎真人卻攔住了她，搖了搖手指：“這麼漂亮的尾巴，不做一點裝飾嗎？”
般般一愣：“什麼裝飾？”
玉鼎真人伸出手，把她頭上的混天綾和發帶一起解了下來。
那歪七扭八的一大一小兩個揪揪終於散了。
“等下給你重新好好梳個頭哦。”沒等般般開口，玉鼎真人便和藹可親地解釋道，“混天綾這麼好的東西，藏在頭發裡多可惜啊，要擺在顯眼的位置才行，鮮紅鮮紅的，多喜慶。”
般般歪頭：“嗯？”
在哪吒的死亡凝視中，玉鼎真人撈過般般的新尾巴，捏了捏她的尾巴尖，然後用混天綾在上麵打了個蝴蝶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