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孤單和孤獨這種事,就算什麼都會做,也沒辦法避免。
燈理解的點點頭,又問,“那蘭波會不會孤單?”
早前因為種種原因,隻能讓蘭波住在那裡,現在若是要遷到市區一點的地方也可以。
不過中原中也還挺喜歡那座墓現在的位置。
而且。
“他原本住的地方就挺僻靜的……”中原中也道,“我昨天不是問他會不會孤單嗎?如果他在我夢裡說想要鄰居,我們再幫他搬家。”
港未來夏日祭的第二天,也是最後一天,遊客的數量多的很。
雖然幾乎每一個人都穿浴衣,可是如果稍微觀察一下,就能看得出來誰穿習慣了、誰沒穿習慣。
有的人明顯穿的很彆扭,很怕浴衣敞開的樣子。
大概是留學生或外國遊客。
“每個節日都好熱鬨。”燈說。
“是啊。”中原中也道。
不知道究竟哪裡來的人,每個節假日、有活動的時候,都會有很多人出現。
真好啊,現在的橫濱。
他們邊走邊逛,買了晚餐,又買了兩杯飲料,順路回家拿了提燈和防水布,才逐漸遠離喧鬨的市區。
天色逐漸暗下來。
中原中也張開雙手,“過來。”
燈把所有的食物都提好,靠到中原中也身上。
中原中也一把將他抱起來,輕飄飄的朝高空升上去。
雖然太陽落下了,可是天還沒完全暗下來。
世界仿佛覆著一層深深的藍,天空是深藍色的、海也是深藍色的。
就像沉在海底一樣。
中原中也把浴衣放到墓前,“……做夢夢到你穿女式浴衣,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穿。總之、買來給你了,不喜歡就放旁邊沒關係。”
“這樣放著,蘭波就收得到了嗎?”燈好奇的問。
中原中也也不太了解,“食物和花束都是放一段時間之後就可以拿走了,大概衣服也是這樣?”
至於之後浴衣的去處……就拿去送給魏爾倫吧,尺寸和他們兩個都不合。
就算他不穿,也肯定會好好收起來。
畢竟這是中原中也和燈送給蘭波的東西。
中原中也迅速決定好,就和燈一起在地上鋪好防水布,把買來的食物放好。
感覺像是在野餐。
周遭逐漸轉暗、靜謐無聲。
恍惚間也有點像是在階層都市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帳篷支柱前,他們常常席地而坐的樣子。
中原中也和燈一人端著一個便當吃,望著平靜的海。
遠處的海麵上偶爾會有孤零零的一個煙花升上天空,告訴遊客等會兒施放煙花的定點位置。
他們的所在位置離的比較遠,看見的煙花比昨天看見的小了很多。
不過也因為離的遠的,反而能看清全貌。
天色完全暗下來不久,煙花開始施放。
即便在這裡,也能聽見煙花爆炸的聲響。
燈歪歪身體,靠到中原中也肩上。
中原中也攬住他的腰,輕聲道,“有種遠離感。”
說的有點不太清楚,但是要讓他具體的說明,也說不太出來。
就是有種……
站在熱鬨之外,看著熱鬨的某種遠離感。
不是孤獨感,也不是疏離感,而是一種不太好用言語形容的、遊離在外的感覺。
燈能明白他的感受,想了想,舉了個例子,“就像在都沒有人進來的店裡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遊客。”
他頓了頓,補充道,“不是失落感。”
中原中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也大概理解他的想法,“嗯,差不多。”
天上掛著即將圓滿的月亮,月光如水,輕柔的流淌下來,將一片黑漆漆的山崖微微照亮。
“要開燈嗎?”燈問。
中原中也應了聲,“好啊。”
燈便點亮提燈。
暖黃的光投映出來,將他們的影子長長的拉了出去。
燈比了個兔子的手影,又稍微換了個位置,讓手影能順利的投射出來。
他又接著換了個小鳥的手影。
中原中也比出狗的影子,咬了一口小鳥的影子。
燈就又換了個動作,讓小鳥飛起來。
非常簡單的、普通的遊戲。
可是不隻是對他們來說有著特殊意義,到現在燈也還是覺得很好玩,有合適的場所和光線就會忍不住玩。
中原中也微微笑起來,看著玩手影的燈,突然想到江戶川亂步對他突如其來的道謝。
“……謝謝。”中原中也也輕聲道。
燈有點茫然,“謝謝?”
“嗯。”中原中也道,“我在想,如果我沒有遇見你,或許……現在真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燈停頓片刻,彎起眉眼,“我也要謝謝中也!”
中原中也知道他為什麼道謝。
雖然燈一個人也一定能走到最上層,可是如果他沒有去到階層都市,燈就隻能一直孤獨的往前走。
一個人行走在無人的都市裡,無論再怎麼樂觀開朗,都一定會感到悲傷吧。
他們需要著彼此、依靠著彼此。
大概也能說是在最需要對方的時候出現在對方麵前。
中原中也握住燈的手。
燈也反握住他的手。
他們不約而同對視一眼,不知怎麼,中原中也突然就想說——
“不客氣。”
他的聲音和燈的重疊在一起。
太心有靈犀了,默契的忍不住同時笑出來。
謝謝你。
不客氣。
他們很少說這種明明沒有什麼,卻莫名肉麻的話。
太肉麻了,說完了就忽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中原中也摩挲了一下燈的手背,耳朵有些燙,“嗯、那什麼,吃飯吧。”
“可是便當早就吃完了哦。”燈說。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那喝飲料。”
“可是我現在想和中也牽手。”燈說,“一點都不想放開。”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很紅,臉也是。
他沒有說話,隻是繼續握著燈的手。
緊緊握著。
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