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的假期還沒結束。
不過他平時不怎麼出去玩,忽然要讓他思考接下來要去哪裡,也想不出一個合適的地方。
難道要像燈說的一樣,就待在橫濱嗎?
雖然也不是不行,但就是覺得有點浪費假期。
待在家裡不會無聊,可是出去玩也很不錯。
他無意識的摩挲著水杯邊緣,很認真的思考著。
“……中也?”
燈的聲音響起。
中原中也放下水杯,把小小的糾結告訴燈,又問,“想出去玩,還是留在橫濱?”
“唔、去哪裡都好,待在家裡也很好。”
燈的答案在中原中也意料之內。
中原中也忽然想起來……燈其實也還不怎麼熟悉橫濱。
對他來說,無論是留在橫濱還是去其他城市,大概都是一樣的。
都是陌生的地方。
隻是他已經很習慣待在陌生的地方了。
中原中也輕輕摸摸燈的背,決定順其自然。
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用勉強自己去思考究竟要去哪裡吧?
他想通了,又問,“想再多看看其他樂器演奏起來的樣子嗎?”
燈點點頭,“嗯!”
其實對他來說,無論做什麼都好。
中原中也想。
就算是去看已經看過很多次的夜景、城市上空的景色,燈依然會帶著新鮮的心情去發掘之前沒有發現的東西,好像永遠看不膩的樣子。
或許燈本來就是這種個性,也或許是他為了在空曠無人的城市裡獨自存活下來,習慣性的讓自己一直保持著對新事物的好奇心。
大概二者皆有。
古典宏大的樂曲從電視裡流瀉出來。
坐滿觀眾的紅色音樂廳內,頂尖的音樂家們合奏著能撼動人心的音樂。
燈的神情有些安靜,認真的聽了會兒,“感覺會在神明前麵聽見。”
中原中也微微笑起來,“差不多,有點類似。”
“我好像聽過這樣的音樂。”燈閉著眼睛聽了會兒,“唔……嗯,聽過。”
“在神明前麵聽過?”
“不是,神明那裡沒有聲音。”燈說著,努力回想了一下,“應該是看見以前的影像的時候聽見的。這個、音樂廳?也看過很像的建築。”
中原中也並不意外。
燈畢竟走過了很多很多的地方,一定看過不少東西。
中原中也摸摸燈的頭,繼續聽演奏。
他經受過一定的審美訓練。
可能因為他本來就喜歡音樂,比起畫作,他更能感受到音樂裡想表達的東西。
但是、怎麼說呢。
雖然聽得出來音樂裡想表達的東西,也還算能欣賞,可是聽著聽著就想睡覺了。
燈也是。
中原中也小小的打了個嗬欠,隨口問,“要聽完嗎?”
燈的眼睛已經完全閉上了,差一點就要睡著,聞言一下子醒過來,“唔、嗯。我還醒著!”
中原中也忍不住笑起來,“是嗎?已經睡著了吧?”
“沒有!還醒著哦。”燈稍微坐直了,又說,“好好聽,聽了就會想睡覺。感覺很安定,會讓人安心的!”
實在是……
燈的感想幾乎可以說準確的切中樂曲核心。
可是聽到睡著什麼的……他們兩個好像都沒什麼藝術細胞。
中原中也默默想著,稍微揉揉燈的後頸,讓他打起精神來。
直到這首樂曲結束。
“聽點熱鬨的。”中原中也決定換個口味,不聽古典樂了,“我很喜歡的樂隊,聽聽看?”
燈用力眨眨眼,讓自己清醒一下,“嗯!”
中原中也有點被他逗笑,忍不住彎起唇角,換了個音樂。
強烈的鼓點響起。
燈這下是真的清醒了,抬頭望向電視屏幕顯示出來的明亮舞台,“和之前去的那個、有舞台的地方有點像?”
“不是同一個地方。”中原中也道,“這是東京的某個音樂節。”
當時他為了要去這場音樂節,還特地加班加點的完成工作。
在東京的官方勢力不知道他突然到東京做什麼,被驚動的派了人出來監視。
結果當年的音樂會場裡有不少都是東京、橫濱,甚至是其他地方的組織派出來查探他究竟有什麼目的的人。
那時中原中也喜歡的這個樂隊還沒什麼名氣,甚至瀕臨解散。
他們完全沒想到音樂節竟然會有那麼多特地來看他們的觀眾,表演的酣暢淋漓、燃起再次努力一把的想法,最終起死回生。
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順帶一提。
前幾天中原中也和燈去東京時也驚動了不少人。
不過他在休假中的消息早就傳出去了,暗中監視的視線不算多,隻有一些比較謹慎的組織在觀察著燈。
燈大概沒發現。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觀察的人也觀察不出什麼,中原中也就裝作沒發現。
電視裡,一首歌結束。
現在中原中也還是很喜歡他們。
即使到了這支樂隊已經踏進武道館的現在,都還能從作品裡看見為了熱愛的事物努力不懈的熱情。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燈眼睛亮亮的注視著電視裡的畫麵,“真的好棒!很……唔,很有活力!”
中原中也心情很好的笑起來,“是吧?”
他們聽了一首又一首的歌。
輕快的、舒緩的,歡樂的、悲傷的。
從這支樂隊到那支樂隊。
從搖滾樂到古典樂,甚至是民謠演歌,各種不同風格的歌都聽了一遍。
一開始中原中也還會選選歌,後來就很隨意的看見什麼就聽什麼。
他們的姿勢也從並排坐著,不知不覺變得越來越近。
中原中也攬著燈的肩、燈靠在他身上,靜靜地聽著樂曲。
什麼都沒有做。
就坐在沙發上聽歌,閒閒的消磨著時間。
時間慢慢往後推移。
客廳裡的音樂不知何時停了下來,變得一片寧謐。
他們半躺在沙發上,也不知何時彼此倚靠著睡著了。
不知道是誰先睡著的。
直到天色暗下來、最後一絲陽光消失,中原中也才忽然驚醒。
他呆呆地望著在懷裡熟睡的燈,又看向窗外。
不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今天一整天到底都做了什麼?
是不是太頹廢了一點?
他沒有改變姿勢,隻是輕輕順著燈的背。
眼前暗下來的電視屏幕就像黑色的鏡子一樣,反射著他們互相依偎的身影。
這個畫麵好像在哪裡看過。
……是另一個世界的他們吧。
那個時候。
他看見的時候好像在想,另一個他竟然能在燈身邊睡的這麼熟。
這種難以言喻的、從心底油然而生的安心感,也隻有親自體會過之後才知道。
確實是能不知不覺就睡到現在。
他明明和另一個自己不一樣,與燈的相處時間絕對不能說長。
可是真奇怪啊。
怎麼就能……這麼讓人覺得安心呢?
燈也和他有一樣的想法嗎?
因為在他身邊同樣感到安心,才能常常這樣睡的一點都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
中原中也一點點順著燈的背、輕輕理著他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