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又道,“也有一群人,比如有名的高僧、虔誠的信徒,他們對神明沒有需求,而是把祂們看成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至高無上?”
“就是把神明看的很重要,比自己都重要。”中原中也道,“可以不要求回報的為神明做任何事。”
燈安靜片刻,認真的想了想,“那中也可以是我的神明?”
中原中也有點愣住了,下意識問,“什麼?”
“很重要、比食物還重要,是第一重要。”燈說,“和中也待在一起也會覺得心裡很平靜、很安心,所以中也可以是我的神明。”
他的聲音很輕,可是很堅定。
微風拂來,樹葉沙沙作響。
中原中也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因為我是你第一個見到的人、和你一起做了很多事嗎?”
燈沒有聽懂他的問題,迷茫的看他。
中原中也換了個問法,“……為什麼會覺得我很重要?”
“因為很喜歡中也呀。”燈毫不猶豫的說,“剛遇見中也就很喜歡,頭發的顏色、眼睛的顏色都很喜歡,說話的樣子也喜歡。”
一連三個喜歡,讓發問的中原中也有點害羞起來。
燈又說,“然後就越來越喜歡,越來越重要。”
中原中也沒有說話。
燈就繼續道,“唔、為什麼會越來越喜歡?”
他自己發問了,自己停頓下來,苦思冥想片刻,接著決定拋下這個問題,“就是全部都很喜歡!耳朵、臉、性格,還有很多很多都是,喜歡整個中也!”
又是一連幾個喜歡。
中原中也的臉漸漸紅起來。
什麼整個中也啊!難道還有半個嗎?!
……所以說,燈果然一開始是被他的臉吸引的吧?
可是第一次見麵,除了臉之外也沒辦法深入了解另一個人,接下來越來越喜歡什麼的,代表燈確實……很喜歡他的全部。
中原中也腦袋裡亂亂的,心裡甜甜的。
在此之前雖然知道燈喜歡他,也常常聽他說喜歡,可是好像沒有一次性的聽這麼多具體的原因。
幸好他們已經不知不覺走到無人的小徑裡,不然真的很羞恥。
其實要讓中原中也具體的說出為什麼會喜歡燈……
怎麼說呢,臉也很重要。
畢竟第一眼見到的就是臉。
臉是他喜歡的類型。
個性和處世的態度他也很喜歡。
他也喜歡燈的氣質。
還有吃飯的樣子……
真的要列舉出來好像還挺多的。
大概是、咳,大概也是,全部都很喜歡吧。
不過中原中也沒有說出口,隻是默默握住燈的手。
神明什麼的,或許沒有到那種程度。
可是他在燈身邊也能感受到心靈平靜,燈對他來說也很重要。
他想著,忽然有些慢半拍的想起燈稍早前說的話。
——比食物還重要。
這句話在這個世界的人耳中聽起來大概會覺得有些好笑,會認為眼前的人可能是吃貨屬性。
可是從燈口中說出來,似乎有著非常、非常深重的意義。
中原中也緊了緊燈的手,低聲問,“……我比食物還重要嗎?”
“嗯!”燈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們已經離開延曆寺,走在通往延曆寺纜車站的山道上。
偶爾可以聽見附近隻讓車輛行走的馬路傳來的細微引擎聲,一輛輛汽車呼嘯而過,接著恢複沉寂。
中原中也猶豫片刻,還是問道,“食物對你來說,是什麼?”
燈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茫然的反問,“是什麼?”
“就是,有多重要?”中原中也問。
燈不太理解地想了想,還是道,“沒有食物就活不下去呀。食物就是生命!”
中原中也頓了頓,輕輕應道,“這樣啊。”
食物就是生命。
比食物還重要,就是比生命還重要。
他在燈心中的地位,似乎遠比自己想的還要高。
所以……
燈在和他分享食物的時候、他第一次和燈分享食物的時候,燈才會這麼開心嗎?
他側頭看了看燈。
燈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麼會擾亂人心的話,說完了就繼續愜意舒服的散步。
這條山路很平坦,沒有階梯,就是一條鋪著柏油的狹窄馬路,走起來確實很舒服。
中原中也有點無奈的歎了口氣,揉了一下燈的手背。
燈轉頭看他。
“……沒事。”中原中也彎起唇角,眉眼跟著彎起來,過了會兒,才低聲說,“你也比食物還重要。”
燈的眼睛瞬間變得亮亮的,也彎起眉眼,絲毫不掩飾一下子雀躍起來的心情,“嗯!”
樹林茂密。
幾隻小鳥從空中飛過,落在不知道哪棵樹上。
這條路不算長,慢慢散步著就走到了底,能看見位在前方的黃色二層水泥建築。
延曆寺纜車站。
車站前有個廣場,設置著幾張綠色的長椅,可以從鐵欄杆旁邊遠眺琵琶湖。
不過不隻能在廣場上看而已,車站二樓也是展望台。
中原中也和燈就站在二樓的展望台上。
底下的廣場有不少遊客,二樓的展望台倒是隻有零星的幾個人。
天空是青藍色的,白雲片片浮在上頭,視覺上立體的好像伸手就能碰到。
近處是青綠的山脈、小小的城市,遠處則是一望無際的琵琶湖。
燈扶著欄杆、微微踮起腳,試圖讓視野再更廣闊一點,“好大啊——!好像海!”
真的很像海。
雖然琵琶湖的麵積還是無法與真正廣袤的像是海洋的湖泊相比,但是已經占據了滋賀縣六分之一的土地。
非常遼闊。
不過並非一望無際。
湖的最後方雖然一直連到地平麵,但視線的儘頭是朦朧模糊的、幾乎與天空色澤一致的山脈。
燈重新站穩了,跑到展望台另一邊看。
換個位置就能看見琵琶湖的一邊儘頭、沿著琵琶湖建造的城市,以及湖麵上一條細細的橋。
“好厲害啊。”燈說,“還有海浪!”
中原中也忍不住道,“是湖浪吧。”
不過當然不會是真正的浪,隻是隨風而起的波瀾吧?
他們在展望台上待了一陣子,直到燈聽見纜車的聲音,才再次走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