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
中原中也被生物鐘早早喚醒。
現在的睡眠和作息規律的驚人,幾天前的他完全無法想像。
他側頭看了看燈。
燈還在睡。
燈旁邊的太宰治依舊背對著他們,不知道醒沒醒。
中原中也試著動了動身體。
……狀態竟然意外的好,比他預想中要好了不少。
他慢慢使力、慢慢坐起身。
燈迷迷糊糊的醒轉過來,轉頭看了中原中也一眼,立刻坐起來,有點小驚訝,“中也、可以自己坐了?”
他的聲音小小的,大概是怕吵醒太宰治。
中原中也猶豫一秒,還是跟著燈小聲的說,“嗯,好了很多。”
燈眼角眉梢都透著喜悅,輕輕扶著他的背,小聲的說,“早安,中也。剛才忘記講了。”
中原中也稍微把身體往後靠一點,減輕負擔,“早安。”
他靠著燈的手幾秒,就再次直起身體,“我起來走走看。”
燈虛虛的扶住他,“慢慢來。”
中原中也慢慢施力,一點點脫離睡袋,接著慢慢站起來。
燈開心的看他。
中原中也心情也很好,繼續試著往前走。
雖然有點慢,可是能走。
他一步步走到牆邊,接著停住腳步,扶著牆壁休息一下。
燈稍微放開手,“要不要拐杖?”
“有嗎?”中原中也問。
“去找就有了!”燈說,“外麵有很多棍子。”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說的也是。”
他思考幾秒,感受著自己的身體狀況,“應該不需要拐杖。”
“需要的話就和我說哦。”燈說。
中原中也微微點頭。
“我也不要拐杖。”腿腳很好的太宰治從睡袋裡坐起身,“我要繃帶!”
燈想了想,“中也用過的繃帶洗一洗……”
太宰治立刻道,“不要,絕對不要!”
中原中也也感受到了一陣生理和心理上的惡心,“我也不同意。”
“哦。”燈乖乖應道。
中原中也又慢慢扶著牆壁,在大樓裡走了走。
雖然還不算完全恢複正常,可是基本脫離動彈不得的廢人形態,能做到不少其他的事。
比如自己吃飯、自己上廁所。
……後者很重要,非常重要。
那些羞恥至極的回憶就讓它永遠隨風飄走。
無論如何,中原中也總算能離開挎鬥了。
雖然挎鬥坐起來確實很舒服,可是一直都是他坐在那裡,又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所以。
他這次準備坐在摩托車後座。
因為還沒辦法自如控製身體,隻能繼續讓燈騎車。
“哈啊——”太宰治舒舒服服的靠到挎鬥的椅背上,“還是這裡適合我,真舒服——”
他閒閒的看向燈,“燈,幫我蓋毯子。”
燈還沒收拾好東西,聞言把毯子遞給他,打算讓他自己動手。
“幫我蓋!”太宰治說,“你都幫中也蓋耶!”
燈整理的動作沒停,“可是中也動不了,你能動呀。”
中原中也慢一步從樓裡走出來,聽見他們的對話,忍不住道,“我可以幫你把手打斷,不用謝。”
“為什麼要打斷?”燈好奇的問,“好好的不好嗎?”
太宰治哭喪著臉,“中也是大壞蛋嗚嗚嗚!燈不要帶他走了,把他留在這裡!”
“哭會消耗水分的。”燈有點擔憂的看著太宰治,“太宰怎麼常常哭?中也不壞的。”
中原中也有點小欣慰。
“就是壞!”太宰治無理取鬨的說,“他要把我的手打斷,讓我動不了哦!”
燈看看他,又看看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慢慢走上前,“……我是開玩笑的。”
燈鬆了口氣,開心的對太宰治說,“中也是開玩笑的!”
中原中也有點無奈。
可是他剛才確實不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的。
太宰治終究還是自己把毯子蓋好,舒舒服服的準備補眠。
燈跨上駕駛位,回頭看他,“中也,上來吧。”
中原中也慢慢地跨到後座上,抱住燈的腰。
……好細。
不過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有食物就很好了,哪能指望吃的多麼健康。
“中也抓穩了哦。”燈說,“沒力氣就說一聲。”
太宰治閉著眼睛,插話道,“安心,蛞蝓黏性很強,會一直黏在你身上。”
“黏性?”燈想了想,“就是說中也不會掉下去?”
中原中也默默道,“嗯。”
引擎聲響起。
摩托車行駛出去。
中原中也聽著引擎聲,看著型號古老、在他那個時代已經難以得見的摩托車。
作為一個愛車的人,他也很想騎騎看。
可是現在還沒辦法。
他的目光挪到周邊的道路上。
周邊是一棟又一棟林立的大樓,地上散落著型號古老的舊式武器,還有一些看不出是什麼型號的槍支。
有點好奇。
有些樓房裡還停放著戰車,長長的炮口隱藏在窗戶邊。
似乎可以想像戰爭進行時的模樣。
他心情複雜的環顧四周,接著微微斂下眸。
他其實有個猜想。
幾乎相同的語言、變形過的文字、相同的紀年法。
與其說是異世界,或許這裡是……平行世界的未來也不一定。
太宰大概早就知道了。
但既然是科技發展完全不同、甚至沒有異能力的平行世界,要說是異世界也沒問題,太宰才會選擇用異世界來形容。
“水聲越來越大了。”燈忽然說。
城市依然一片死寂。
但也不是完全的死寂,而是有著風聲、遠處金屬碰撞的聲音、引擎聲、車子壓過路麵細碎雜物發出的聲響。
……就是沒有水聲。
不過燈連背影都透著雀躍,“雪停之後放晴特彆好,不用特地走很遠的路,就會有很多水可以用!”
中原中也微微笑了一下。
很神奇。
雖然不能動的時間不算長,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時隻能依靠燈行動,他竟然覺得燈很可靠。
明明是個瘦弱的、不怎麼聰明的笨蛋幼崽,可是很可靠。
無論是關乎生存的能力或是麵對世界的心態,都會讓人不知不覺地生出依賴之心。
即便他不可能一味依賴幼崽,還是有種微妙的感覺。
他一直以來都是保護者、都是必須站在前方守護一切的那個人。
身後或許會有下屬、智囊,端坐大後方操控局勢的人也會保證他不會有事,可是真正麵對敵人尖刀的人依舊是他。
現在卻像是角色互換,反過來被憂心、被守護了。
感覺真的很微妙。
可是不討厭。
中原中也瞥了眼旁邊挎鬥上的太宰治。
太宰治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安靜的沒有動。
還是沒找到適合他的衣服,可憐的很。
雖然因為是太宰治,中原中也其實有點幸災樂禍,但秉著良心,還是問燈道,“能找到其他衣服嗎?”
燈果然在中原中也意料之中的回答,“一定可以的!”
太宰治歎了口氣,“從撿到我到現在都這麼說,可是到現在都沒找到。”
“有找到合適的鞋子了呀。”燈說,“可以找到鞋子,應該也能找到衣服的!”
太宰治深深歎了口氣,“我的手和腳都好冷啊,好冰、好冷——”
“你有繃帶綁著哦?”燈說。
“繃帶那麼透風!”太宰治道,“完全不保暖!”
“唔、再把布纏上去?”燈真誠的提議道,“這樣就不透風了。”
中原中也在後麵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纏布……”
是什麼僵屍嗎?!
“不行,絕對不行!”太宰治非常堅持的說,“一定要把繃帶露出來!”
燈有點苦惱的想了想,“那、先纏好布,再綁繃帶?”
太宰治:……
太宰治:“你知道你的布有多厚嗎?”
“這樣才保暖呀。”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