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慢慢吐了口氣。
燈微微仰起頭,心血來潮的問,“中也要不要按摩?”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現在?”
“嗯!”燈說,“按摩很舒服哦,在熱水裡好像更舒服。”
中原中也不確定他後半句話的真實度,但是他被燈按摩過全身,當然知道按摩很舒服。
他沉默幾秒,猶豫著沒回答,大概被燈當成默認了,肩膀上傳來軟軟的觸感。
……真的很舒服。
他盯著黑漆漆的餐廳,像是想儘力忽視燈軟綿綿的手心,隨口問,“你之前也在博士泡澡的時候幫她按摩過?”
“沒有。”燈說,“我沒有和博士一起泡過澡。”
好像是理所當然的。
中原中也默默的想。
燈雖然對衣服沒有性彆概念,但對“性彆”還是有概念。
博士真的把他教的很好。
太宰治坐在另一邊的衣櫃裡,眼紅的看著燈幫中原中也按摩,“我也想被按摩。”
燈下意識轉過頭看他。
太宰治猛地往水裡沉得更深一點。
燈現在隻能看見他的頭,就沒再轉開視線,“等一下泡完澡再幫你按。”
太宰治停頓幾秒,慢慢浮起來,忽然又改變心意,“隻有你回過頭就沒關係,反正也早就都被你看光了。”
“唔。”燈停下幫中原中也按摩的動作,“中也,我去幫太宰按摩。”
中原中也點點頭,其實有點鬆了口氣,“嗯。”
……雖然很舒服,可是也有那麼點微妙的刺激。
是太久沒舒解了嗎?
畢竟工作一忙起來就沒那種心思,現在閒下來了,身體反而有餘裕……嗯。
肩上軟軟的手移開。
水被輕微撥動。
燈慢慢挪到太宰治旁邊。
一直待在身邊的熱度移開,中原中也忽然又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他盯著眼前被他們推擠在一起的桌椅,片刻,回頭看了眼燈。
太宰治剛好背對著他。
不過他就像背後長眼睛一樣,往水裡沉了一點,“有變態在偷看我們!燈,把那隻變態蛞蝓踩扁!”
中原中也冷笑一聲,“你以為誰想看你身體嗎?”
“我擋著太宰,中也看不到的。”燈安慰道,“太宰不用覺得自己醜醜的,我們都醜醜的。”
好像不是安慰。
中原中也聽得有點想笑。
太宰治立刻回答,“我哪有覺得自己醜?我帥的很!”
“哦。”燈應了聲。
太宰治好像覺得他太敷衍了,嘟囔著不知道說了什麼,也沒人聽清楚。
中原中也無意識的盯了會兒燈的後背,在燈動了動身體的瞬間挪開目光。
等燈幫太宰治按摩完畢,他們也泡的差不多了。
從衣櫃出去之後,還要稍微淋浴搓洗一下。
太宰治當然還是嚴防死守的不讓其他人看到他的身體。
燈也沒站在他旁邊,和中原中也站在一起、背過身去,讓太宰治自在的衝澡。
在寒冷的環境中洗澡,最痛苦的就是隻要熱水一離開身體,就會感覺到深刻的冰冷。
中原中也默默將灶台上的火全部打開。
“有火就好溫暖。”燈說著,又澆了一桶水在身上,努力搓搓乾淨。
清澈的熱水從他濕漉漉的發尾慢慢滴落下來,又慢慢落到地上。
中原中也盯著火苗,有點像是在轉移注意力的問,“……你之前有在熱水裡幫其他人按摩過?”
燈搖搖頭,“沒有,是江本先生說一邊泡澡一邊按摩會很舒服的。”
“江本先生。”中原中也之前聽燈說過,是教他按摩的那個人,“他沒有和你、和博士一起走嗎?”
“沒有,隻有我和博士走而已。”燈說,“博士的工作夥伴們都留下來了,會一直一直在底層行走,直到底層再也沒有戰爭。”
中原中也原本以為至少博士的工作夥伴們都離開底層了,隻是沒有同路而已,沒想到離開底層的人隻有博士和燈兩個人。
他幾乎可以預想到那些人的結局。
他沉默了一下,“底層真的有可能再也沒有戰爭嗎?”
“不知道。”燈說,“聽說有比較安穩的城市,可是博士和其他人都不覺得能安穩多久。”
中原中也低聲問,“那為什麼……還要繼續留在底層?”
“我也不知道。”燈說,“因為、目標吧?我之前不小心聽見江本先生、兼良先生在和博士說話。”
他搓搓完畢,拿乾布擦擦身體,繼續道,“他們說,要留下來見證人類的最後一場戰爭。”
中原中也穿衣服的動作停頓下來,有些愣愣的重複,“人類的最後一場戰爭……”
燈的聲音有些輕,“嗯。他們說,見證曆史,就是他們存在的、活著的意義。”
灶台上的火穩定燃燒著。
餐廳地麵微微積著水,輕微的反射著走道上昏暗的燈光。
中原中也沉默片刻,“這樣也不錯。”
“是呀。”燈說完,就問道,“太宰穿好衣服了嗎?”
“嗯哼。”太宰治模棱兩可的回應。
不過燈也沒打算回頭,隻是這麼問了一句。
畢竟都穿好衣服了,也沒有什麼要回頭拿的東西,可以直接走出去。
整理整理,就可以離開這座研究所。
燈泡過了澡,心情特彆好,雀躍的說,“那個簾子感覺很棒,我想帶幾塊走!”
“簾子?”中原中也想了想,“休息室隔間前麵遮門的那個?”
“很厚,好像也很防水,等一下去試試看。”燈說,“如果可以的話,就能換掉現在的帳篷布。現在這個在雪地裡搭起來還不夠保暖。”
中原中也其實不太懂這些,不過燈都這麼說了,大概就是這樣。
休息室隔間的布簾保存的基本完好,是統一的深藍色,應該是未來的不知名材質,很厚,卻很輕。
確實很防水,水潑上去完全留不下來,一點都沒被弄濕。
感覺有點像是塑膠布,摸起來卻又不像塑膠布。
太宰治拿出打火機,啪嚓一下點燃,直接將火苗放到布上。
中原中也瞪大眼睛,“做什麼啊!”
“防水還要防火啊。”太宰治輕飄飄的說,“怕什麼?這不是沒燒起來嗎?”
……確實沒燒起來,還是防火的。
“好厲害啊。”燈讚歎一聲,觀察一下布簾最上方,毫不猶豫的把布一把弄下來。
將布簾掛在上頭的掛鉤也跟著被扯下來,聲音清脆的落了一地。
布簾掛著時就有不小的波浪幅度,整麵拉平之後的寬度非常足夠,很適合拿來當成帳篷布。
中原中也走到其他隔間,幫忙把布簾拆下來。
要一點點的把掛鉤弄下來太麻煩了,而且以他和燈的身高來說本來就有點小困難,他也毫不猶豫的直接用扯的。
他把布折疊起來,掛在左手臂灣上,“要拆多少個?”
“唔。”燈思考幾秒,“多拿幾個備用好了。”
太宰治悠閒地坐在還並在一起的床上,雙手撐在身體兩側看他們表演,悠閒地說,“全部拆掉!”
“全部拆掉會不知道放哪裡比較好。”燈很理智的說,“帶幾個就好了。”
就這麼帶了幾個。
把新的帳篷布帶好、休息室裡幾張保暖又輕薄的毛毯也收起來,準備回到地麵上。
燈走出休息室之前,忽然想到,“對了、在上麵看到的那個洞,到底通往哪裡呀?”
“那個啊。”太宰治笑了一下,“你想看嗎?”
燈看看他,想了想道,“唔、還好?沒有很想看。”
“那就不用看了。”太宰治道,“那就是垃圾處理通道而已,接續下來的部份在牆壁裡麵。”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大概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