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無論是在打工的時候,還是後來看似風光的再回去的時候,都沒去思考工作之外的事。
他打工的時候沒想過自己會成為Mafia,被畢恭畢敬的帶進貴賓席;成為Mafia後也沒想過死後竟然會來到另一個世界的廢棄體育場中。
現在回想起來,真的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恍如隔世。
……確實已經隔世。
中原中也有點感歎的想著,率先翻過圍牆,跳到空曠的場地內。
燈也跟著翻越過去,又轉頭看看太宰治。
太宰治動作慢吞吞的,不過還是姿態非常漂亮的落了地。
他也曾經是Mafia,這點短短的距離還會跳威了腳的話,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燈一手拉一個,快快樂樂的朝著場地正中央走過去。
體育館畢竟已經廢棄了。
即使裡裡外外的保存程度都稱得上好,但畢竟不是主建築那種能自動清潔的高科技設計,體育館內部很正常的積著厚重的灰塵,很多地方都已經斑駁脫落,能清晰看見歲月的痕跡。
比如地麵。
剛才觀眾席的樓梯上、地上,都偶爾能見到破裂的水泥,體育場內的地麵上當然也是,有不少坑坑窪窪的地方。
圍牆邊上原本可能會放著各種讚助商廣告的牆麵也空空蕩蕩的,隻有灰黑的水泥顏色、邊邊角角少許還沒完全脫落完畢的深綠色油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體育館對中原中也來說算是熟悉常見的環境,他看著周遭的感觸好像比平時還要深。
有種曲終人散的悲涼。
一路直直往前走。
“走到中間就折返吧。”太宰治說。
燈點點頭,“好呀。”
中原中也也沒什麼意見,反正等會兒還要再繞上去。
“我還是第一次走到這種場地裡呢。”太宰治饒有興味的環顧四周,抬頭望向觀眾席,“原來從場內往上看,是這種感覺啊。”
燈也抬頭看看觀眾席,“感覺全部都能看的很清楚。如果有很多很多的人,都能看得見他們的臉。”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吐槽,“隻有你看的清楚啊。”
普通人彆說看清人臉了,就連中間一排的椅子都快看不清楚了。
燈想想也是,“這樣最上麵的人能看到這裡的情況嗎?”
“一定看不清楚。”中原中也道,“所以坐在最上麵那層的人,一般都會自備望遠鏡。”
如果是喜歡看運動賽事、偶像表演的人,搞不好家裡就會常備望遠鏡。
太宰治嘖嘖兩聲,“說你蠢還真的蠢啊。你覺得階層都市的人有可能需要望遠鏡那種東西嗎?”
“我怎麼知道?”中原中也辯解道,“搞不好他們就喜歡複古。”
他說著說著,目光不知不覺挪到燈身上。
太宰治也默默看向燈。
燈被他們看的有點茫然,想了想,快快樂樂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他當然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而且底層不隻用的望遠鏡是型號非常古老的望遠鏡,各種東西也都是非常古老的款式,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喜歡複古。
中原中也看著一臉開朗的燈,忍不住笑起來,“沒關係,我也不知道。”
太宰治摸摸燈的後背,拉回他的注意力,“階層都市的全盛時期,當然不需要望遠鏡這種東西。”
他指了指周遭,“可以將影像投影在空氣中的技術、能全方位無死角跟拍的攝影機,還能自己調整機位,決定要看哪一個影像。哪需要望遠鏡啊。”
中原中也其實懷疑他在胡編亂造,可是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是連階層都市、人形兵器都能製造出來的文明,搞不好太宰說的那些都還太保守了。
燈其實沒有完全聽懂太宰治在說什麼,但是稍微能理解,“可是、用眼睛看的感覺會比較不一樣吧?雖然是透過望遠鏡,感覺和看影像還是不一樣?”
“當然啦。”太宰治說,“所以還有另外一種選擇——眼鏡。隱形眼鏡或普通的眼鏡都有,能做到像望遠鏡一樣的功能哦,這樣就像自己用眼睛看一樣了吧?”
燈想像了一下,眼睛亮起來,“……好厲害!這樣好方便!”
中原中也在旁邊聽得有點想笑。
明明燈才是生長在階層都市的人,可是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太宰可能是從藏書室裡看見的這些資訊,說起來的時候一副很熟悉的樣子。
仿佛太宰才是在階層都市出生長大的人一樣。
“嗯哼、當然厲害了。畢竟是能建造起階層都市,還能製造出機械生命的文明呢。”太宰治說著,又摸摸燈的背,接著不安份的換了個位置揉了一下。
燈的腰一下子軟下來,努力站穩了,往中原中也那邊靠,躲開太宰治的手,“現在不能摸摸。”
太宰治很失望的拉長語調說,“為什麼——想摸摸、想現在就摸摸!”
“現在要逛逛體育館。”燈有理有據的說,“摸摸就會沒力氣,還要停下來休息。”
太宰治不想放棄,“有什麼關係,就摸一……”
“滾開,死變態。”中原中也再次打斷太宰治的話,把燈抱進懷裡帶著走遠,“燈,彆理那個惡心的變態。”
燈乖乖任他拉走,又回頭對太宰治說,“太宰、走吧?”
太宰治撇撇嘴,還是跟上去,“變態蛞蝓要抱著燈多久?可以放開了吧。”
中原中也還是沒放開燈,耳朵有點紅起來,心虛的說,“……為、為了以防你又做壞事,就是要這樣。”
“變態到底是誰。”太宰治說,“我隻是摸一下下,不到兩秒的時間,你已經這樣走了多久了?!”
“也是一下下而已哦。”燈說著,動了動身體,“可是這樣有點不好走路……太宰不會再摸摸的。”
他說完,又不太確定的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毫不猶豫的說,“你都說現在不要摸了,我當然就不會摸了。”
他把現在兩個字說的有點重,可是燈好像沒聽出來他的言外之意,得到他的保證,就快樂的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輕咳一聲,默默把手放開。
雖然抱著確實不太好走,可是心裡的滿足感非常強烈。
就是說。
溫暖的熱度從懷中離開,讓人有那麼點小失落。
不過他還是很快收拾好情緒,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
那什麼、和太宰治共事這麼久,對他的暗示當然一清二楚。
現在不能摸,就代表……其他時候可以摸。
咳。
就是有那麼點在欺負燈的感覺。
明明什麼都還沒做,可是中原中也已經開始心虛了,默默埋頭往前走。
地板很乾淨。
乾淨的意思不是沒有灰塵和碎石頭,而是沒有繪製任何體育賽事會用到的線條,也沒有曾經鋪設過任何物品的痕跡。
中原中也繞過前方零落的機械殘骸。
可能是在人類離開這裡之後,體育賽事永遠不會再次舉行之後,還有機械過來維護過。
他們去過的地方已經稱得上多了,有機械殘骸、曾經有機械負責維護照顧的地方,都會比沒有機械殘骸的地方保存的更完整。
畢竟這些地方荒廢的時間,不能從人類離開的那瞬間開始計算,應該從機械停止運作的當下才算是真正荒廢。
話雖如此。
這座體育館大概也已經荒廢不知道幾百年了吧。
“以前的人會在這裡跑來跑去嗎?”燈好奇地問,“這裡很大哦!”
“畢竟是運動員呢,本來就是做這種事的。”太宰治說,“跑來跑去的搶一顆球。可能是用手搶、用腳搶,也有用工具搶的。”
燈不知道想像了什麼,有點小震撼的說,“……感覺好危險。”
中原中也笑了一下,摸摸他的頭,“做什麼都會有一定的危險性。為了保護自己,做這些運動的人都會做好防護,受傷的人很多,可是沒受傷的人更多。”
他說的其實有點偷換概念。
如果要說在比賽當中受傷的很嚴重的情況,就像他說的那樣。
可是在訓練過程中、無數的比賽當中,各種身體會有的暗傷,他就沒有特地提了。
燈大概也知道會有這種情況,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健康果然是最重要的!”
中原中也笑著應道,“是啊,健康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