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吳大媽有這個想法, 牆頭上的其他幾個大媽也差不多的想法,就連田婆子也這樣想,她跟蘇知青的關係可不一般, 是一起吃過瓜的戰友, 上次要不是蘇知青在, 她怎麼能在鄭老頭家吃到黃秋霞跟鄭寶秋的瓜?哪能看到現場版?
一群大媽在牆頭虎視眈眈。
蘇韻走進院子, 沒有著急靠近,安全範圍內,繞著黃秋霞轉了一圈。
黃秋霞被捆住手腳, 整個人很暴躁,蘇韻圍著轉圈,讓她更加暴躁。
“你個狐狸精, 看什麼?老娘不是猴子!滾開,彆圍著我轉圈,我頭暈。”
蘇韻不搭話,繼續盯著她看。
黃秋霞非常暴躁,嘴裡不停罵, 罵馮婆子,罵隋平婉, 罵薑超, 罵曲麗麗, 幾乎罵遍所有人,包括蘇韻。
在場所有人臉色都很難看,村支書看這情況麵露擔憂:“蘇知青,黃知青有救嗎?”看這樣子,病得不清。
蘇韻邊摸下巴邊思考,沒吱聲。
隋平婉走到宋興安身邊, 麵色猶豫,宋興安對隋平婉的印象不錯,見她吞吞吐吐,像是有話要說,麵色溫和:“隋知青,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
隋平婉受到鼓勵,抬眼:“支書,黃知青這症狀,我在城裡見過,那人跟黃知青一樣,總是罵人打人,嘴裡不停說胡話……”
蘇韻斜眼饒有興致聽她說話,村支書急忙問:“什麼病?很嚴重嗎?”
隋平婉麵色沉重,點頭:“是精神類疾病,發病時候,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這次幸好及時將她綁住,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周圍人聽到這話嚇了一跳,雖然不懂精神類疾病是什麼,但聽起來很嚴重,大家夥慌了神,交頭接耳咕噥。
“這可咋整?這病這麼嚴重,萬一黃知青突然發病,誰能製住她?”
“咱們歲數大,活夠本兒了,不怕這個,可村裡的小孩兒,一個個都是小崽子,沒長成呢,要是黃知青突然發病,看看今天這架勢,他們哪受得住。”
“就是這個理,咱們苦點沒什麼,不能讓孩子吃苦。”
隋平婉說完這番話,默默退回知青隊伍,黃秋霞躺在炕上,像隻被捆住的蠶蛹,不停扭動身體,嘴裡不閒著,持續口吐芬芳,隋平婉看著她,目光沉沉。
這個蠢貨竟然敢當麵揭她的短,說她兩麵刀,嗬嗬,也不想想,除了自己,誰願意搭理她,自己肯搭理她,是天大的麵子,要不然她這樣的蠢貨,誰願意和她說話?
這樣不懂得感恩不懂得珍惜的人,活該落得這個下場。
隋平婉一直是想要什麼,就會努力爭取什麼,從來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即便下鄉知青,她也永遠都是人群中最受矚目的那個,沒想到今天陰溝裡翻船,差點被這個沒良心的害死。
隋平婉瞳孔一縮,既然這樣,彆怪我心狠手辣,讓你永遠不能翻身。
大爺大媽商量一番,嚷嚷著讓支書把人送到衛生所。
“支書,這病這麼嚴重,不能讓黃知青留在村裡,萬一她犯病打傷村裡人可怎麼辦?”
“對呀,萬一她跑到村裡鬨,大人們受得住,村裡的孩子受不住。”
“可不是嘛,黃知青太猛了,一般人哪遭得住。”
“遭不住,真是遭不住。”
大媽們擔心村裡的孩子,大爺們擔心自己的命根子。
曲麗麗心裡七上八下,聽到人群的議論聲,眼睛發光,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把黃秋霞送走,對,一定要送走。
要不然自己沒有好日子過。
蘇韻不著痕跡看好戲,胳膊被人握住,扭頭對上曲麗麗那張慘兮兮的臉。
慘,太慘了,臉上被打出血絲,又腫又紅,沒個10天半個月,好不了。
曲麗麗挽著蘇韻的胳膊,眨巴眼睛,露出單純無害小白兔神情:“蘇姐姐,黃知青的病是不是很嚴重?”
聽到蘇姐姐這個稱呼,蘇韻一陣牙酸,她跟曲麗麗真的不熟,曲麗麗今年剛來,兩人上工的時候,碰過幾麵,話都沒說幾句,這個曲麗麗真是自來熟。
曲麗麗:“蘇姐姐,我真的很害怕,她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趁生病故意打我……”
“蘇姐姐,你這麼厲害,是咱們知青隊最厲害的女知青,人美心善,一定要幫幫我……”
曲麗麗不太認識蘇韻,但她從彆人口中聽到很多她的事跡,蘇韻這人,自大,高傲,凡事都要人捧著,這樣的人曲麗麗見多了,這種人很好哄,彩虹屁捧著就成。
蘇韻身心舒適,讚同點頭:“曲知青你眼光真好,透過我美麗的外貌看到我善良的內心,沒錯,我就是人美心善。”
趁她高興,曲麗麗拐彎抹角提起:”蘇姐姐,黃知青病情這麼重,萬一發病,遭她嫉恨的人肯定會遭殃……”
曲麗麗說這話時,特意在嫉恨兩個字加重音,蘇韻瞄她,笑容純良:“曲知青說的太對了,曲知青可要小心些,黃知青再發病,肯定最先找你。”
曲麗麗嘴角抽了下:“蘇姐姐,這個不一定吧,黃知青可嫉妒你了,嫉妒你長得漂亮,還有薑知青那……你就不怕黃知青對你下手?你長得這麼漂亮,萬一她對你下毒手,讓你毀容……想想都恐怖。”
蘇韻沒把這話當回事:“我跟黃知青無冤無仇,她怎麼可能針對我?再說,我人這麼好,心地這麼善良,黃知青肯定不忍心讓我毀容。”
“至於薑知青……”蘇韻扭頭瞄薑超,薑超察覺她的視線,脊背挺直,抬手推下眼鏡,露出和煦笑容,若不是臉上的巴掌印沒消,倒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那就更不可能了,今天大家夥看得明明白白,黃知青打薑知青好多巴掌,要是黃知青還喜歡薑知青,怎麼可能打他?嘖嘖,薑知青的臉都腫了,可見黃知青用了多大力氣。”
蘇韻最後一句感歎,像一把鋼刀,直直插進薑超心裡,身子猛的一晃,脊背微微佝僂,不管再怎麼挺直身體,也掩蓋不了臉上的傷。
村支書正左右為難,一邊覺得村民說的有道理,另一邊又覺得黃知青畢竟是下鄉知青,在村裡好好待了4年,一出事就給人送醫院,有點不厚道。
“大家彆著急,這事沒那麼快下定論,叔,先讓人把黃知青抬進屋裡,我單獨檢查檢查。”蘇韻這句話將宋興安從兩難境地拯救出來,他趕忙點頭,心裡琢磨黃知青是鄭寶秋的媳婦,是鄭家的兒媳婦,抬人這事兒得找鄭家人,結果轉一圈,壓根沒看到鄭老頭和鄭寶秋。
目光不經意往鄭家屋裡瞄幾眼,心裡忍不住罵娘,他媽的,鄭家兩間屋窗戶邊各一個腦袋,一個屋裡是鄭老頭,另一個屋裡是鄭寶秋。
鄭家女人在外頭,兩個大老爺們躲在屋裡偷看,這算什麼事?村支書心理對鄭家,更加厭惡。
正兒八經老爺們哪有這麼辦事兒的。
外頭的動靜鄭老頭早就聽到了,可他實在不想出去,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老婆子跟兒媳婦在鬨,他覺得丟人,太丟人了。
支書和徐會計都來了,他再不出去就不像話了,鄭老頭雖然覺得丟人,但丟人也得出去,他深深歎氣。
鄭寶秋那邊是不敢出去,自從結婚,頭兩天還好,他跟黃秋霞勢均力敵,黃秋霞對他動手,他可以還手,可自從胳膊斷了,他在黃秋霞麵前沒了還手能力,睡覺都小心翼翼,生怕黃秋霞不高興,打折他另一隻胳膊。
胳膊斷了的滋味可不好受,疼,太疼了,疼得渾身發抖他不想再經曆一次。
看完今天這出戲,心裡對黃秋霞的害怕更上一層樓。黃秋霞太猛了,一個人打這麼多人,萬一他出去,惹她生氣,被暴揍一頓怎麼辦?
看到蘇韻來了,眼睛一亮,著急忙慌下炕開門,走到蘇韻身邊:“蘇知青,你來了。”
蘇韻心裡琢磨事兒,突然聽到有人叫她,扭頭看到鄭寶秋胳膊打石膏,笑得跟朵花似的。
鄭寶秋被人打斷胳膊的事,蘇韻聽說了,書裡沒有這段,她不知道這事誰乾的,或許鄭寶秋得罪哪個心狠手辣的人,才被報複了吧,對此,蘇韻不是很關心。
蘇韻無視他臉上諂媚的笑容,把他當成空氣。
鄭老頭也出來了,村支書對鄭老頭說:“趕緊把黃知青抬屋裡,躺地上算怎麼回事,好在10月份天氣不算涼,這要是冬天,好好的人也能凍壞。”
鄭老頭趕緊點頭,招呼馮婆子和個女兒,七手八腳把黃秋霞抬到屋裡。
折騰這麼長時間,黃秋霞或許累了,掙紮的沒那麼厲害,幾個人抬人沒費多大功夫。
蘇韻把人攔在外邊,自己走進屋,鄭老頭看著屋外的人,一臉和氣:“大家今天辛苦了,快回吧,我家兒媳婦這事,有支書看著,大家放心吧。”
說起這個,村支書淩厲目光看向眾人:“才過幾天安生日子,心思都野了是吧!不要工分?不想吃飯了?”
大爺大媽看村支書拉下臉,隻好往外走,邊走邊回頭,很舍不得鄭家的八卦。
鄭老頭把馮婆子和個女兒叫到旁邊:“你說說你,一天到晚鬨什麼鬨,一家人好好過日子不成嗎?還把個閨女都叫回來,她們家裡的日子不過了?”
數落馮婆子一頓,又看個女兒:“你們家裡事兒也不少,趕緊回家,這裡的事彆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