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辭的容貌是俊美到會有種精致感,偏冷淡的那種,他微微彎下腰,和沈朝暮視線相對,那雙眼睛裡帶著一慣的漫不經心,好像什麼都不能入他的眼一樣。
但他嘴裡說出的話卻帶著一點隱藏得很深的深情,和他驕傲得仿佛連低頭兩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的外表形成了很強烈的反差。
兩人的距離很近。
近到沈朝暮都能嗅到盛辭身上的氣息,好像被他的氣息籠罩了。
沈朝暮的大腦變成了粘稠的漿糊,慢吞吞地問:“那你,開心嗎?”
盛辭還盯著他。
沈朝暮喝醉後眼神都是迷離的,隻有眼尾那一圈染上細碎的紅,像花瓣被揉碎了。得不到回答,沈朝暮艱難地用自己漿糊一樣的腦子思考:“你跟一直、一直喜歡的人結婚了,那你開心嗎?”
盛辭慢慢直起身,看著沈朝暮擦過手後,手指乖乖地搭在腿上,聲音很輕:“開心。”
沈朝暮怔怔地點頭,混沌的腦子沒辦法思考太多,嘴裡一直說著開心就好了。
盛辭見他安靜下來,起身去把浴室和洗手間的門關上:“我去倒水,你是待在這兒,還是跟我一起下去?”
盛辭其實更傾向於沈朝暮待在這兒的,樓下還有其他人,不確定沈朝暮會說點什麼,但又怕他一個人待在屋子裡會出事。
沈朝暮茫然地眨眨眼,那雙眼睛濕潤,坐在床邊:“我好困,我要睡覺。”
盛辭仔細檢查了一下房間,確定房間裡沒什麼危險的東西,才說:“喝點水再睡。”
他轉身關上門去樓下倒水,本來是想煮點醒酒的東西,又怕沈朝暮一個人在屋子裡待著出事,匆匆忙忙下樓倒了一杯溫水。
樓下嘉賓們正準備散場,萬萬沒想到吃個飯把壽星灌醉了,趙潛看盛辭下樓,不好意思地說:“沒想到朝朝酒量這麼淺,沒事吧?”
“沒事。”盛辭匆匆說了句,在廚房倒了杯溫水,沒找到其他東西,就端著杯溫水上樓了。
直播間還沒關,她們雖然聽不見沈朝暮和盛辭的聊天,卻能看到盛辭來去匆匆的樣子。
[朝朝的酒量也太淺了吧。]
[第一次看盛辭這麼忙前忙後的樣子,這要不是參加了節目誰能想到。]
[我願將這期過生日的場麵稱為內娛綜藝裡過生日的top1!!]
盛辭端著水上樓,看見口口聲聲說著自己困了的人還乖乖坐在床邊,聽見動靜也沒有抬頭。
盛辭微微俯身,動作很溫柔:“喝點水?”
沈朝暮慢吞吞地抬起頭,接過盛辭遞到他麵前的水,兩隻手捧著水杯一點點喝著,像小動物一樣。
盛辭發現,他喝醉後做事全憑本能,想著明天早上還要早起趕飛機,看他喝得差不多就把水杯拿過來:“睡覺了。”
盛辭隨手把杯子放在電視櫃上,回頭,沈朝暮還呆呆地坐在床邊沒有反應。
盛辭今晚不知道彎了幾
次腰,跟他視線平視:“還不睡?”
沈朝暮眨了眨眼,真情實感的感覺到難過:“我不會脫衣服。”
他試圖讓盛辭理解他這種難過,認真解釋:“我不是不想睡覺,是我不會脫衣服,我沒有學過。”
“……”
盛辭沉默幾秒,看著沈朝暮很乖地坐在床邊,手指擱在腿上,嘴裡說著“我不會脫衣服”,他眉心一跳,停頓片刻才說:“衣服脫了你就會乖乖睡覺了?”
沈朝暮理所當然地點頭:“睡覺就是要脫衣服的啊。”
盛辭看看他,難得感覺到了頭疼,他想,幸好這是沈朝暮第一次喝醉,要是在外麵喝醉,也讓人幫他脫衣服……
他隻是稍微想了一下這個可能,臉色就沉了下來,慢慢伸出手,帶著點熟練又有點生疏的把人打橫抱起,抱到床靠裡的那邊。
沈朝暮被抱起來腦袋靠著盛辭,就有點昏昏欲睡了,鼻息間全是熟悉的氣息,身體在接觸到這個人的時候似乎就在無條件的投降了。
酒精在腦海裡發酵,沈朝暮昏昏欲睡,強撐著沒睡過去,想起什麼似的:“哦對,我想起來——”
盛辭坐在床邊,看著沈朝暮的領口,手指猶豫地抬起,就聽見沈朝暮帶著困倦的嗓音,仿佛下一秒就會睡過去。
沈朝暮坐在盛辭腿上,幾乎快蜷縮進盛辭懷裡了,他的嗓音帶著濃重的困意,做著睡前的自我檢討:“我剛剛說謊了……”
盛辭不明所以,以為沈朝暮又要說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話,耐心地問:“說什麼謊了?”
沈朝暮靠著他的胸口,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在困意徹底將他席卷前想。
我一點都不希望你開心。
一點都不希望,你會因為和彆人結婚而開心。
一點點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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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暮做了一整晚亂七八糟的夢,醒來後盯著天花板懵了好一會兒。
腦袋帶著宿醉後的難受,他緩了好久才從床上爬起來,腳步虛浮地飄進洗手間洗漱,從鏡子裡看到自己身上穿著的睡衣。
他睡前換過睡衣嗎?
沈朝暮記不太清了,腦袋撕扯著,對昨晚的事記憶很模糊,低頭洗臉時,腦子裡突兀的想起他昨晚對盛辭說過的一句話。
你家庭不太和諧。
不、太、和、諧!
這是他說過的嗎?
真的不是誰說過後強硬的塞到他腦子裡的嗎?
沈朝暮呆呆地看著鏡子裡麵的人,他說了這句話以後盛辭都沒打他嗎?
還有婚戒……
沈朝暮仔細回憶著昨天的細節,但或許酒精會慢慢發酵的緣故,他暫時隻能想起剛喝醉沒多久說的話。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嚴重懷疑昨晚他喝醉後,對著盛辭一頓輸出,盛辭出於禮貌和合約的關係上才沒有暴打他一頓泄憤。
他怎麼這麼不會說話……
沈朝暮在洗手間裡耗了好久,才抱著視死
如歸的心情下樓,節目組今天就要離開這裡了,客廳很安靜,沒有攝像師他一時還有點不習慣。
沈朝暮在廚房看了看,沒看到盛辭,走到窗戶邊看到他在看著節目組的人把湖泊裡的蓮花燈打撈上來。
蓮花燈幾乎快裝滿一整個湖泊了,還好放下水時是連成一串放下去的,隻要拉著繩子就能輕鬆拉上來一長串。
工作人員乘坐著小船,不一會兒就把湖泊收拾乾淨了。
盛辭轉身看見站在窗邊的沈朝暮,沈朝暮沒想到他會突然轉身,兩人四目相對。
沈朝暮努力鎮定地打招呼:“……早上好。”
盛辭看了他一眼,頷首,朝著屋子這邊走:“早餐在廚房。”
沈朝暮點點頭,轉身去廚房端早餐,發現除了早餐之外還有一碗醒酒湯。
早餐隻有一份,因為宿醉的緣故,他今天起得有點晚,端著早餐和醒酒湯放在餐桌上慢慢吃著。
盛辭坐在餐桌對麵看手機,屋子裡一時間安靜的隻有沈朝暮的咀嚼食物的聲音。
他喝口粥,抬眼看一眼坐在對麵的盛辭,忍不住想。
昨晚他喝醉除了那句話,還說了其他的嗎?
他喝粥都喝得思緒跑偏,一邊想會不會還說了什麼要命的話,一邊想盛辭現在在想什麼。
沈朝暮很清晰地感覺了錄節目和不錄節目的區彆,錄節目時這些話可以隱晦的問出來,就算處處踩雷,他也能說服自己有鏡頭在拍,勉強鎮定下來。
但是沒有錄節目,兩人間的那個合約關係就短暫的消失了,隻剩下前任這個尷尬的身份……
他漫無邊際地想著這些事,盛辭從手機裡抬起頭,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抬眸望過來:“你的臉快埋進碗裡了。”
沈朝暮驀地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的臉真的離碗很近。
他趕緊和碗拉開距離,再看盛辭手裡拿著的手機,有點困惑,他不是在看手機嗎,怎麼知道他臉快埋進碗裡了?
盛辭看著沈朝暮呆呆的樣子,有點懷疑他是不是還沒清醒:“先喝醒酒湯?”
沈朝暮剛好吃得差不多了,端過旁邊的醒酒湯喝了一口:“我昨天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我也不知道我酒量那麼差,可能沒怎麼喝過酒吧。”
沈朝暮說著自己的語氣都有點不確定,畢竟他不記得這三年裡的事,不知道會不會有應酬這種需要喝酒的時候。
盛辭收起手機:“知道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那張臉上神情莫測:“以後在外麵不許喝酒。”
“好。”沈朝暮點頭,點完頭才意識到不對勁,他點頭的會不會太理所當然了?
接下來兩人都沒再開口,沈朝暮總覺得氣氛怪怪的,一邊喝湯一邊想。
按道理,沒有錄節目時,他們的關係應該像沒有參加節目前一樣生疏才對。
可一期接著一期的節目錄製,他們的關係好像……在沒有攝像機的時候也拉近
了很多。
吃完早餐,攝像師就把昨天他交給節目組幫忙裱起來的畫拿給他,還特意用一個深色的禮物盒子裝起來,上麵捆著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沈朝暮跟攝像師道了謝,看到上麵的蝴蝶結時,沉默了一下,可轉念想到昨天的那場生日驚喜,心臟都微微加速了。
他拿著禮物盒子的手指攥得很緊,不知道盛辭是抱著什麼心情籌劃那一切的。
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太過美好。
這樣的一場生日驚喜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