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088(2 / 2)

寒門天驕(科舉) 清涴 19808 字 8個月前

同樣都是正寧帝手把手教出來的監國太子。福王和悼懷太子是兩種風格。

悼懷太子看著高深莫測,實際上束手束腳,做決定時要考慮到各方勢力是否滿意。

福王完全不同,隻做最適合當下境況的決定,並將所有反對的人全都架出去,臉上也沒了往常憊懶的樣子,眼神冷漠得如同先帝再臨,“孤知曉你們想掂量掂量孤的能耐,和孤博弈一番。但國政大事,事關百姓生死,你們膽敢拿它們作為威脅孤的籌碼,孤絕不容忍!”

“其他人也都聽好了。孤可以容忍你們的試探,但絕不允許你們拿百姓性命來大做文章!⒋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蕭景曜還是第一次看到福王這般冷酷的模樣,但不得不說,這個時候,蕭景曜確實在福王身上看到了明君之姿。

心懷蒼生,又有識人用人之能,還宅心仁厚,不用擔心鳥儘弓藏兔死狗烹的結局。可以說,福王欠缺的,就是為帝的威嚴與帝王必要時的冷酷手腕。

這一點,現如今的福王,補全了。

被架出去的官員神情灰敗,李首輔等老臣臉上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接連得遇明主,這是他們作為大臣的幸運,更是天下蒼生的福氣。

福王私底下對蕭景曜吐槽,“你說他們的腦子是不是有病?現在就著急忙慌跳出來試探我?我父皇還在呢,他們壓過了我,等父皇病好了,能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趁著爹病了欺負人家兒子,這個爹還是皇帝,大臣們腦子沒病吧?

蕭景曜:“……”

福王的爹寶人設果然屹立不倒。

但福王這話說得沒毛病。

正寧帝那種護犢子的爹,放在皇帝裡麵都數得上號的。尤其是在悼懷太子病逝的情況下,福王就是正寧帝新任心尖尖上的好大兒,結果就被人蹬鼻子上臉,真當正寧帝提不動刀了呢?

正寧帝聽到這個消息果然很生氣,知道福王乾脆利落地處置了他們,更是老懷大慰,精神頭都好了幾l分,心滿意足地誇福王,“乾得好!”

福王驕傲地挺起了胸膛,“那是因為兒臣知道,父皇一定會護著兒臣!”

正寧帝高興之餘又有些頭疼,福王這個沒斷奶的萬事有爹不用愁的做派,也很讓人發愁。

但福王監國期間,事情辦得是真不錯。

現在大齊還向高黎出兵,一路上的糧草可是大問題。福王監國後,一點岔子都沒出,糧草順順利利地發到了將士們手中,還在《大齊日報》上吹了一下朝廷對兵卒的優待,讓百姓們對這次出兵更有信心,凝聚力瞬間就上來了。

至於各地呈上來的災情以及其他的棘手事情,福王沒有處理經驗,但他不逞能啊。

政事堂是用來乾什麼的,朝中那麼多聰明的大臣是用來乾什麼的?

李首輔胡閣老等人

都被福王請到了政事堂,順帶將蕭景曜也叫了過去,美其名曰蕭景曜腦子靈活,先前也在政事堂待過,和閣老們配合默契,正好再一起共事,想出最好的解決之策。

朝堂有條不紊地運行,各地問題得到了及時的處理,福王得到了鍛煉,學到了不少為君之道和治理天下的辦法,簡直就是秦始皇吃花椒——贏麻了。

正寧帝都沒想到福王能做到這個份兒上,近乎感慨般對福王說道:“你能這樣,朕就算現在就閉眼,也能放下心了。”

嚇得福王趕緊搖頭,手都擺出了殘影,“不行不行,我還要父皇多護著我呢!”

正寧帝隻有無奈搖頭失笑。但正寧帝的心情確實放鬆了不少,有了更多心思養病,打著休養的旗號繼續讓福王監國,自己在養心殿舒舒服服躺著,還有心思從教坊司叫來樂工舞姬聽曲看舞。

福王整個人都不好了,正寧帝現在的日子,就是他以前當鹹魚時的神仙日子哇。怎麼現在他們父子倆的生活還對調了呢?

正寧帝看著福王難以置信的委屈臉,心下更是暢快,故意撩撥福王,一臉認同地點點頭,很是感慨,“怪不得你先前總愛悠哉悠哉混日子。這滋味兒,還真不錯!”

福王終於明白了人心是何等險惡。所謂歲月靜好,一定有人在負重前行。隻不過以前歲月靜好的是他,負重前行的是正寧帝,現在兩人掉了個個兒,累成狗的人變成了福王,那真是感覺天都要塌了。

奈何正寧帝的身子是真的不太好,還沒恢複過來,劉白芨都說正寧帝要好生休養一段時間,養一養心脈。福王有再多的委屈,也隻能往肚子裡咽,隻能可憐巴巴地來找蕭景曜倒苦水,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無助,“我怎麼就把日子過成了這樣?以前的神仙日子再也不複存在。就說不該當這個太子的!”

蕭景曜頗為同情地看了福王一眼,“能者多勞。既然殿下有這個本事,陛下自然也樂意放手,讓殿下施展。”

福王蔫頭耷腦,雙眼無神,抬頭用呆滯的眼神看了看蕭景曜,長長歎了口氣,“我真的不想當太子啊,太累了!”

蕭景曜忍不住吐槽,“您這不是乾得挺好?”

“我更不想讓父皇擔憂與失望。”福王苦笑連連,“父皇頂著那麼大的非議立我為儲君,我不能讓大臣們說父皇昏了頭,選了個禍害,成為父皇這輩子的汙點。”

蕭景曜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抬手拍了拍福王的肩,一切儘在不言中。

福王需要的也隻是一個傾聽者,朝著蕭景曜倒完所有苦水後,福王又滿血複活,還是那個眾人印象中的陽光開朗大男孩。

隻不過這一次,沒有大臣再敢看輕福王。

朝堂進入了一陣平穩期,文武百官和福王也磨合出了默契。

在此期間,榮王還搞了一次幺蛾子。這家夥哭著喊著要出征,竟然學了福王先前的招數,跑去正寧帝和福王麵撒潑打滾,當著他們的麵滾來滾去,乾打雷不下雨,時不時偷瞄一眼正寧帝的神色,說什麼都要去高黎。

正寧帝都被榮王給氣笑了,又狠狠剜了福王一眼,“你帶的好頭!”

福王也沒想到自己的絕招竟然會被人給學了去,不得不說,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在地上滾來滾去,還是挺丟人的。

但招數不在新,有用就行。高黎並不算什麼強敵,連些像樣的兵器甲胄都沒有多少。大齊看高黎,那就是碗裡的菜,想怎麼撥弄就怎麼撥弄。

正寧帝看向福王,示意福王來做這個決定。福王接到正寧帝的眼神後,一個猶豫都沒有,當即點頭同意了這事兒。喜得榮王顧不上尊卑有彆,咕嚕一下從地上爬起來,使勁兒勾住福王的脖子,大喊了一聲,“好兄弟!??[]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看得一旁的竇平旌都忍不住眼角抽搐。福王的心,有時候是真的大。換成一般的太子,第一反應定然是猜忌榮王想要染指兵權。在自己的儲君之位還未完全坐穩的情況下,正常太子都不會同意讓弟弟插手軍隊的事。

但福王就這麼乾了,還坦坦蕩蕩,一點懷疑兄弟的意思都沒有,隻把榮王當成可以共同進退的親兄弟。

正寧帝老懷大慰,心中無比熨帖。

竇平旌在宮變之後,又被正寧帝拽過來當禁衛軍統領。隻不過自從悼懷太子去世後,竇平旌的精神也頹靡了一段時間,覺得對不起長姐,又不能拿整個承恩公府去給悼懷太子陪葬。

如今竇平旌能做的,就是多多照顧悼懷太子留下來的幾l個孩子。等到他們長大後,定然能有爵位,便是女孩,最低也能被封個縣主。前程不會差,但竇平旌擔心他們在禁庭中沒有夫子教導,把人給圈廢了,日後就算出來了,又會成為彆人算計的對象。

正好福王也想到了這事兒,試探著問正寧帝,“煦兒正是該念書的年紀,先前也是在上書房開蒙的,不若讓他繼續在上書房念書?”

正寧帝深深看了福王一眼,有所意動,最終還是冷淡下來,“且再等等。過了這個風頭後,再對他另行安置。朕不管這些,你自己看著辦。”

竇平旌也猜到了正寧帝的用意,聞言立即抱拳道:“皇孫還在孝期,悼懷太子妃也是博學多才之人,不若讓她先教導皇孫們。”

正寧帝點頭同意此事,福王想了想,又跑去煩蕭景曜,“我看你鬼點子一個接一個,給我寫的那些典故小冊子都是有趣又實用,有沒有適合半大孩子該看的書?你不是也快當爹了嗎,正好一並為孩子的學習操操心。”

要是福王單獨讓蕭景曜給皇孫編學習冊子,蕭景曜才不搭理他。但福王提到蕭景曜馬上也要當爹了,要多積攢點經驗,蕭景曜頓時就來了精神,還真就順著福王的思路往下琢磨了一陣兒,該給八歲的孩子看什麼樣式的書,更能激發他的學習興趣。

蕭景曜對教育學方麵的內容不太了解,畢竟他本人就不太符合教育學的常規理論。但蕭景曜努力回想了一下小學中低年級的課外讀物,多為彩色畫本為主,年紀越小,越偏向畫多字少的繪本。

學齡前兒童最適合看的就是繪本。

蕭景曜已

經開始琢磨著怎麼給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畫繪本了。

直到福王一巴掌拍在蕭景曜背上,蕭景曜才回過神來,認真道:“我先琢磨琢磨,儘量編出一套淺顯易懂又有趣的書籍給皇孫學習。”

悼懷太子死了,正寧帝給了他悼懷太子的諡號,卻還是沒解除原東宮一係的圈禁。禁庭中不好讓夫子進去為皇孫們授課,正寧帝又不同意讓皇孫繼續去上書房念書。蕭景曜覺得好好一個皇孫變成了失學兒童,也怪可憐的。索性就當為自己還沒出生的孩子積德,給皇孫編寫一套有趣又有內涵的書籍。

要當爹了,蕭景曜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委實見不得這種失學兒童的事。

福王立即順杆爬,美滋滋地決定將蕭景曜編寫出來的書籍讓人抄寫一份給他兒子用。

蕭景曜:“……”

不愧是福王,薅羊毛都薅到資本家頭上來了。

對此,福王很是理直氣壯,“好東西大家都想要,合情合理!”

先前蕭景曜為福王編的典故小冊子,還是福王的鎮書房之寶,時不時就要拿出來重溫一下。蕭景曜出品,必屬精品。有這種好東西不給自己兒子扒拉扒拉,那還算什麼爹?

資本家蕭景曜敗在厚臉皮的封建統治者福王之下。

但蕭景曜也不是那麼容易服輸的人,忍不住調侃福王,“你說要拿我當太傅對待,現在又打算拿著我編寫的書給你兒子看。那按這個算,你兒子是不是還得叫你一聲師兄?”

福王:“……”

但臉皮厚的人,理不直氣也壯。福王不過愣了一會兒,立即笑著表示,“這倒也不錯。到時候我就和我兒子各論各的!”

妙啊。蕭景曜都沒想到福王這麼能想得開,其思想之跳脫,都能和後世放飛自我的年輕一代父母一較高下了。

這事兒也就這麼定了下來。蕭景曜在給研究院送教材之餘,還得自己編少兒教材,然後費心為自己的孩子準備各種繪本。

這時候,蕭景曜就深恨自己上輩子看的書不夠多,總覺得育兒書就在那裡,自己什麼時候有了孩子再去買也不遲。誰知道還能碰上穿越這種離奇的事,現在蕭景曜有權有勢又有錢,照樣買不到一本科學的育兒書。

真是想想都是淚。

在蕭景曜費儘心思為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編寫繪本的同時,正寧帝也一心養病,並且感受到了鹹魚的快樂。尤其是這份快樂還是建立在福王的痛苦之上的,正寧帝就更快樂了。

以至於正寧帝這病,一養就是大半年,直接養到了正寧二十年立夏。

顧希夷的肚子已經挺了起來,圓溜溜的跟揣了個西瓜一樣,低頭已經看不到自己的雙腳。蕭景曜每天看著顧希夷忍受著懷孕的不便,看到她發脹的腳踝,以及晚上睡覺的種種不便,都是一陣心疼。

齊氏和師曼娘還一個勁兒地誇顧希夷肚子裡的孩子是個省心的,都沒怎麼折騰娘親,顧希夷吃得香,沒有過害喜的時候,確實少遭了不少罪。

蕭景曜夜裡

經常給顧希夷按摩腳,驚得顧希夷都結巴了,差點落荒而逃。

蕭景曜卻很是淡定,“孩子也是我親生的,但我不用遭受生育之苦,能為你減輕一點痛苦,我甘之如飴。”

孕婦本就情緒波動大,顧希夷感動得啪啪掉眼淚,倒讓蕭景曜慌得手足無措,以為自己手重,弄疼了她。

蕭景曜著急忙慌地哄人,顧希夷又噗嗤一下笑出聲,可算讓蕭景曜鬆了口氣。

這個大寶貝還沒出生,蕭景曜都已經在家裡把玩具房都收拾出來了,順便還弄了個遊樂場,什麼滑梯秋千探險小屋小木馬都給安排上,準保讓小孩子一看就兩眼發光鬨著不想走。

不僅如此,蕭景曜還推己及人,給正寧帝上奏折,建議朝廷在各地都開辦一個慈幼局,可以先以京城為試點,若是有無依無靠要活不下去的孩子,慈幼局可以收容他們,給他們一口飯吃,還能適當讓他們學門謀生的手藝,長大後能養活自己。

也就是現在有倭島的金銀礦,蕭景曜才有底氣提出這個建議。不然的話,蕭景曜真的會被胡閣老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但蕭景曜這份提議,還是在朝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有人覺得這可能會引發百姓丟棄兒女,等到朝廷將孩子養大後,他們又跑出來認親。這樣沒儘過任何養育之恩的父母,也配讓子女孝順他們?

也有人覺得世上淒慘的人家何其多,碰上災年,賣兒賣女的人家多的是。若是全都讓朝廷養,那朝廷的負擔未免太大,就算有金山銀山,也經不起這麼造的。

蕭景曜對此早有準備,劃分出了種種要求。朝廷養大的孩子,長大後當然不能那麼輕易地就被認回去。若是查出父母是故意丟棄孩子的,那就以故意訛詐鬨事將其捉拿,還得將這麼多年養育孩子的錢歸還給朝廷。

除此之外,這些孩子長大後,前十年,每年都該給慈幼局一部分銀錢。

這真不是蕭景曜心狠,而是時代背景不同,相應的規定也該隨之改變。這年頭兒,哪怕去找個手藝人拜師學藝,當個小學徒,都不是那麼好當的。前幾l年一直得為師傅做白工,和師傅家裡的長工沒有區彆,哪怕被打死,都沒辦法討個公道。

相比之下,慈幼局教孩子手藝這事兒,就足夠仁慈了。他們賺了銀子,又回饋給慈幼局一部分,也是強化他們和慈幼局之間的聯係,到時候師兄帶師弟,也能自成一派。

研究院的成果給了蕭景曜極大的信心,蕭景曜一直堅信,工業時代來臨的那一天並不遠。

等到生產力上去了,各地的工廠定然遍地開花。到時候,各個工廠對於勞動力的需求也是巨大的,再加上大齊又會拿下高黎和交趾等地,開海禁,發展海上貿易。

可想而知,未來大齊的經濟會有多繁榮。若是抓住了這個機遇,老百姓的生活也會發生不小的改變,起碼能比現在過得更滋潤些。

老百姓兜裡有了銀錢,自然而然又會添置些東西,促進了消費,形成良性循環。

如此一來,變革也是悄無聲息。等到科技樹點亮到一定程度,又是一次社會大變革,大家的生活方式定然會更便捷。

大齊隻要一直保持這個節奏,就不用再擔心養慈幼局的孩子會給國庫增添太多負擔的問題。

新生人口就是新的勞動力,人口才是最重要的,沒有大量人口生產的價值,國家都存在不了。哪怕是後世的華夏,那也是吃了人口紅利才飛速發展的。

從宏觀角度來說,保持人口健康增長,也是提升國力的一種方式。從更符合當下的價值觀來說,這是仁政,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儒家期盼的大同社會,不就是如此嗎?

蕭景曜有依有據地說服了所有反對的人。

正寧帝仔細思考了良久,決定繼續相信蕭景曜一回,謹慎點頭道:“那便現在京城試試。若是可行,再讓各地效仿。?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蕭景曜聞言大喜,立即謝恩。其他官員也紛紛稱讚正寧帝為政仁德,是萬民之福。

但在這麼個高興的時刻,偏偏有人來壞蕭景曜的好興致。

陸含章因為久久不得誌,縱情聲色,遊走於各大青樓之中,每天喝得酩酊大醉,常有和名妓的風流軼事傳出來。

本來這事兒和蕭景曜沒關係,但陸含章接連寫了好幾l首詩讚美女子的三寸金蓮,就讓蕭景曜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在這個陸含章憨批身上了。

大肆鼓吹三寸金蓮,陸含章想乾嘛?

蕭景曜的警報雷達開始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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