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曜迫不及待跑去研究院看段研究員的成果。
這可是蒸汽機!還是能做戰船動力的蒸汽機!
新一輪變革要出現了!
蕭景曜想著蒸汽機一問世後就立馬推進了紡織機的出現,更是在心裡放起了煙花。
什麼叫做雙喜臨門啊/戰術後仰。
公孫覃等研究員對蒸汽機和紡織機會給社會帶來怎樣巨大的變革毫無所知,但他們依然為兩位研究員感到高興。
同為研究員,研究院中誰還沒經曆過絞儘腦汁苦思冥想,試過一次又一次的材料,又一次次失敗的灰心喪氣時刻呢?眼下小夥伴們多年的心血終於得到驗證,代入感太強,他們已經在高興了。
希望他們也能蹭蹭小夥伴們的喜氣,自己的研究也馬上出成果!
蕭景曜來到研究院時,段姓研究員和另一位研究紡織機的研究員正被眾人團團圍住,排著隊往他們身上摸一把。不知道的還以為進入了一個什麼大型祈福現場,看得蕭景曜的眉頭都揚了起來。
這叫什麼?科學的儘頭是玄學?
不愧是大佬,就是不走尋常路。
公孫覃等人看到蕭景曜也很是興奮,對蕭景曜很是敬重。畢竟誰不知道,要不是蕭景曜堅持,研究院都辦不起來。他們這一幫天南海北的怪人也沒辦法聚在一起群策群力,開開心心地搞發明,甚至還能當官。
蕭景曜對研究院來說,是尤為特殊的存在。
公孫覃笑著迎了上來,“蕭大人是為了蒸汽機而來嗎?”
蕭景曜含笑點頭,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等了那麼多年,本來隻是個設想,沒想到真的有人做出來了,我怎麼可能不來親眼看一看?”
段研究員聽到蕭景曜這話,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原本他看到蕭景曜還有些拘束,現在卻主動樂嗬嗬地朝著蕭景曜走來,恭敬地邀請蕭景曜,“大人想看蒸汽機,儘管跟下官來。”
研究院並入朝廷後,公孫覃這個院長被授了五品官身。其他做出了成果以及手上有研究的研究員們,都得了七八品的官身。後頭進來的暫時還沒有這個待遇,給的是最不入流的九品官身。不過他們也都很高興,甭管入流還是不入流,好歹是將官袍穿在了身,不比先前拚死拚活卻一直上不了榜強?
有了正經官身,不說賺多少俸祿,單就能給家裡免除徭役,讓家族地位飆升這一點好處,就足夠讓他們大半夜笑出聲來了。
更彆提研究員就在正寧帝眼皮子底下,他們做出來任何成果,都能直達天聽。
看看公孫覃,在正寧帝心目中的印象,指定比一些外放的四品知府深多了!
大齊好幾百個府城,研究院可隻有一所,能為正寧帝磨出各種透鏡的看看新鮮的,也就一個公孫覃。
簡在帝心,不外如是。
蕭景曜看了看段研究員做出來的蒸汽機,覺得大體和自己印象中的蒸汽機差不離,就是部分材料有所不同,但最重
要的是,它真的能給戰船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
不管段研究員在其中改了哪些材料,能用就是王道!
這不,段研究員剛把蒸汽機搞出來,那邊的甄研究員就借助蒸汽機做動力,緊隨其後將紡織機做了出來。
都不用其他人再進行說明,正寧帝都看明白了蒸汽機的巨大潛力。
研究院的成果已經上報給了朝廷。正寧帝對於研究院再次給他長臉的行為表示十分欣慰,大手筆的賞賜根本不帶猶豫的。
嘿嘿,現在研究院並入了朝廷,給研究員們的賞賜也應該走國庫的賬!
還沒上任首輔,繼續在戶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待著的胡閣老臉色漆黑,恨不得繼續拍著桌子和正寧帝吵一架。
賞賜不就是意思意思就行了嗎?賜那麼多東西乾什麼!
他辛辛苦苦給朝廷攢了這麼多的家底容易嗎?
胡閣老委屈。
蕭景曜還安慰胡閣老呢,“彆委屈,想想蒸汽機,再想想紡織機,紡織機真有那麼大的功用,日後百姓們的溫飽問題,就能解決一半了。”
溫飽溫飽,沒有足夠的布,怎麼能解決溫的問題?
現在,紡織機問世,一台更比十人強,生產力這不就蹭蹭蹭上去了?
產能上來了,自然就能走平價親民路線。到時候布匹的價格也能再降一波,再窮苦的百姓,也能給家裡多買一兩匹布,多好!
布匹同時還具有貨幣屬性,必要時刻以物換物也完全沒問題。百姓們也樂意買布。
實在!
胡閣老更看重紡織機一些,作為正統文官,胡閣老一貫是不太瞧得上這些奇技淫巧的。現在蒸汽機和紡織機問世,對胡閣老而言,也就是出現了一個可以給諸多機器提供動力的東西,以及多了個能更快織布的機器,並未意識到這會是一場變革的起始。
不過布匹的雙重屬性還是讓胡閣老頗為看重。鐵公雞守財奴嘛,當然把錢看得跟命根子似的。在胡閣老眼中,能晝夜不息不斷織出大量布的紡織機,和一台台印鈔機差不離。
你看那紡織機織出來的布料又白又亮,像不像那白花花的銀子?
胡閣老最喜歡了。
現在聽蕭景曜拿這能解決百姓的溫飽問題來安慰他,胡閣老哼哼兩聲,終於不再計較正寧帝給研究院太多賞賜的問題。
蕭景曜還故意去戳胡閣老的肺管子,當初陛下給我的賞賜也不少,您不會也暗暗心疼了許久吧??[(”
胡閣老臉色漆黑,眼神不善地瞪著蕭景曜,左看右看,似乎在找什麼趁手的東西好抽蕭景曜一頓。
皮了一下的蕭景曜很是開心,見勢不妙趕緊樂嗬嗬跑路,氣得胡閣老鼻子直噴氣,忍不住破口大罵,“這臭小子,越來越不穩重了!哪裡還有三品大員的樣子!”
福王不知從哪裡探出頭來,大力點頭,繼續給胡閣老拱火,一臉氣憤地附和道:“就是就是,這個蕭景曜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也不知道像誰學的臭毛病,越來
越會氣人。胡閣老您可得好好教訓教訓他!”
胡閣老不善的目光落在了福王身上,很快又收了回去,低眉斂目,冷冷道:“大概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福王:“???”
孤懷疑你在內涵孤,並且有證據。
胡閣老可是福王的老上司了,哪裡不知道福王是什麼德行。更何況福王成了太子後,也沒想改變他在眾人心中的形象,依舊鹹魚癱得舒服,爹寶程度更是令人發指。瞧瞧他三天兩頭就氣得正寧帝把他抽得嗷嗷叫,就知道他的氣人功夫有多爐火純青。
就這,福王還好意思問蕭景曜是和誰學壞的?
胡閣老心下冷笑了無數聲。
福王摸了摸鼻子,頗有些心虛,很快又理直氣壯起來:是他蕭景曜自己要學的,和我福王有什麼關係?
蕭景曜哪裡知道,他這麼一跑,福王和胡閣老還有這麼一場言語官司呢。現在紡織機已經能吭哧吭哧織布了。不同於時下的手搖一錠紡車,這台織布機有了紡輪和紡錘,織起布來飛快,操作起來更是不費事兒,簡單易上手,多做幾天就能成為熟練工,繼續增加紡織效率。
這樣好的東西,當然是要掌握在朝廷手上的。要是全都被商賈們給掌握,以商人逐利的天性,那隻能是一大堆夥計被解雇,以紡織為生的人家,怕是要迎來一次危機。
萬事萬物都有利有弊,織布機能提高生產力,那必然就會影響另一些以此為生的人力。工業取代人力,也是曆史發展的必然趨勢,這些會在時代洪流中被浪頭打得暈頭轉向的人,蕭景曜也希望儘可能地護住他們。
現在蛋糕隻有那麼大,市場隻有那麼多,隻要想辦法把蛋糕做得更大,許多危機便能迎刃而解。
蕭景曜的目光再次放在了海禁上。開海禁,迫在眉睫。
蕭景曜又問段研究員,“若你現在回段氏造船廠,要多久時間能造出蒸汽船?”
段研究員知道蕭景曜的意思,眼中難掩興奮,“一年!給我一年的時間,我能造出來!”
他本來就是段氏嫡支子弟,又在造船上頗有天賦,祖上的造船技術基本都被他給吃透了,融會貫通後,他才突發奇想,去探索另外能讓戰船戰鬥力飆升的道路。
生在閔州長在閔州的人,誰不希望大齊的戰船更威猛一些呢?最好一炮火下去就將那些該死的倭匪全部送去閻王殿,直接將倭匪的老巢都給轟平了才好!
段研究員年紀也不大,正是憤青的時候。早年間見過被倭匪淩虐而死的無辜百姓,段研究員每次提到倭匪,都恨不得對方族滅,一整個島全部都消失在世上,省得禍害人。
主觀情緒十分濃鬱,完全沒辦法讓他客觀看待倭人。
蕭景曜都忍不住好奇,這位段研究員在研究蒸汽機時,腦海裡都腦補了一些什麼畫麵。
想來應該是些十分令人心情愉悅,專治高血壓和心梗的畫麵吧。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腦補的愉悅程度,大概和現代人看到近代史
的憤怒成正比。
蕭景曜很能理解段研究員。整個研究院的人都能理解段研究員,知道他立誌要造出最厲害的戰船,將倭匪全都人道毀滅,大家紛紛誇他有誌氣,這才是咱大齊的好兒郎!
不過現在出了一點點小意外,朝廷已經將倭島拿下,還從那邊源源不斷地運回了黃金白銀。現在倭島對朝廷來說有大用處,都給它改了個名,名字十分質樸,就叫金銀島,一聽就知道島上礦產資源十分豐富。
段研究員高興之餘,造船的動力更足了。倭匪徹底清除,如此遼闊的大海,難道不值得他造出新的戰船,讓大齊水師的威名傳遍寰宇嗎?
蕭景曜不知道段研究員還有這般誌氣,聽他說給他一年時間,他就能造出蒸汽船,蕭景曜當即給了他一個誠懇的建議,“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不如早點回造船廠,早日造出蒸汽船,早日能讓水師征服大海。你如今也有官職在身,又得陛下賞賜,想來去了造船廠,也不會有人敢輕慢你,估計是爭著搶著想跟在你身邊幫忙,向你學幾手本事。”
蒸汽船可是在正寧帝麵前掛過號的,段氏造船廠要是能配合段研究員成功造出蒸汽船,那未來幾十年都不用再發愁了。
好在現在朝廷富得很,造蒸汽船的經費還是給得起的。不然的話,哪怕段研究員真的能做出來蒸汽船,朝廷也不會給撥資金。
閔州水師又不是沒有戰船,大齊開國時,能弄到的戰船全給水師了,水師還有什麼不滿足?
蕭景曜都能想象的到胡閣老有多麼氣急敗壞,甚至能想象到胡閣老會唾沫橫飛嚷嚷些什麼話:國庫的銀子要用到更需要的地方去。還能撐住的千萬彆來挨邊!
段研究員眼神一亮,覺得蕭景曜這個提議非常有道理,當即表示,我離家多年,也該回去好好侍奉父母了。?_[(”
蕭景曜則笑道:“侍奉父母也不能把自己的學問給落下。”
段研究員表示自己很懂,“多帶著父母去造船廠轉一轉就好。”
蕭景曜則琢磨著,明年就到三年考評年了。他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乾了三年,正寧帝也有意讓他外放,閔州總督這個位置,他要定了!
就不信他還搞不定一個海禁!
閔州地方豪強再厲害又怎麼樣?他在閔州也是有人的。閔州總兵梁千山,才領著水師拿下倭島,正是兵精糧足的時候,誰敢鬨事試試?
還有段研究員這樣的技術黨,以及在閔州根基頗深的段氏造船廠。蕭景曜自覺手中籌碼很不錯,可以和那一幫地方豪強掰一掰手腕,實在不行,就能請梁千山物理消滅他們了。
蕭景曜打定主意,明年就去閔州。
正好那時段研究員的蒸汽船也造了出來,蕭景曜都可以準備畫航海路線了。
大航海時代,大齊來了!
不過現在閔州附近隻有倭匪作祟,並無其他相貌怪異的外來者的表述。灣州島那邊同樣也沒聽過什麼金發碧眼的外來者的消息。由此可見,西方國家還未開始大航海,
這一次,是大齊搶先完成了!
蕭景曜想想都熱淚盈眶。
但灣州島現在也不大安分,和交趾眉來眼去,黏黏糊糊,經常在背後給大齊捅刀。蕭景曜想想就覺得糟心,怎麼都穿越了,灣州島還在當逆子?
必須得讓他們感受一下爸爸的鐵拳才行!
蕭景曜心裡已經有了結論。
等到朝廷正式論功行賞時,蕭景曜便順勢提出,“既然研究院的一些技術發明能為朝廷,為百姓們帶來巨大的好處,想來大家都已經看到了人才的可貴。便是大家不放在眼裡的奇技淫巧,學好了,學透了,也能為朝廷立功!”
“是以臣提議,將有意進研究院的人,再次安排人給他們出題考試,考試通過後,才能得入研究院。”
這話一出,整個文官集團看蕭景曜的目光都很是微妙。
同為正統文官,瞧你小夥子濃眉大眼的,怎麼還跑去給文官集團的牆腳給挖石頭的?
進研究院還要單獨考試,虧你小子敢說!
科舉考試都考了大幾百年了,金榜題名的進士們,也都是聽從朝廷的安排前去哪個官署報道。就這,哪怕去的官署,要當的官和自己的誌向完全不同,也隻能自己掏銀子請幕僚。牛逼如六部都沒大言不慚地提要求,說要進六部再考一次試,你這所小小的研究院算哪根蔥?
很快就有人出列反駁,將蕭景曜數落了一通,心裡還怪興奮的。從來都是蕭大人揪住他們的錯處滔滔不絕反客為主批評他們,現在他們終於有機會彈劾蕭景曜一回了!
高興!
蕭景曜心說不過就是提前給學生分了文理科而已,這也能算什麼天怒人怨的大事?
蕭景曜神情有些微妙。
科舉考試一大堆卷王,還不興不想卷的人換個賽道嗎?你們知道純理科生和一堆文科大佬卷四書五經有多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