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的人是否都在辦事處處理公務。到時候我定然會去照磨所好好看看,你可彆辜負了我的信任。”
酈照磨鄭重點頭,“下官定然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蕭景曜:“……”
倒也不必如此。不遲到不早退,按時完成任務就行。
其他人也沒將這事兒L放在心上,隻當是蕭景曜新官上任三把火,想要整頓一下衙門中的一些不良習氣,大家按他說的辦就行,彆被他逮住殺雞儆猴就問題不大。等到日後將他發展成了自己人,到時候大家該怎麼享樂就怎麼享樂。
現在,大家就算裝也要給這位年少得意的大人裝出一副十分配合的模樣,向他證明閔州的官員都是兢兢業業勤於政務的好官。
這種事情他們已經乾過許多次了,十分有經驗,也十分有默契。
本來還有人不爽酈照磨被蕭景曜看重,覺得那個隻會被他們欺負的小官走了狗屎運,還踩著他們顯擺自己,正琢磨著怎麼給酈照磨下點絆子呢,就聽到蕭景曜說他會不定時去各個衙門看一看,一時間也歇了心思,卻在心裡狠狠記了酈照磨一筆,等著秋後算賬。
就連謹慎的鄧書棋這會兒L都沒意識到這是蕭景曜有意為之,一時間也記不起來當初蕭景曜為何能在閔州掀起腥風血雨,將閔州知州押解進京,秋後問斬,還在閔州抄了好幾戶人家。這一切的種種,皆是因為蕭景曜看得一手好賬本,過目不忘不說,還對數字非常敏感,腦海自動掃描出錯誤之處,然後讓一堆人喜提抄家大禮包。
酈照磨所管的照磨所,那可是存放閔州卷宗的地方。蕭景曜多往那邊去幾趟,指不定都能將所有的卷宗全部印在腦子裡了。他們在閔州經營多年,沒少乾收錢□□的事。要是真的覺得自己將事情辦得天/衣無縫,就算是蕭景曜都看不出什麼端倪,這該有多自信?
蕭景曜溫文爾雅的表象騙過了包括鄧書棋在內的所有人。他們見蕭景曜隻是再三提點他們做好分內之事,不翹班,頓時覺得凶名赫赫的蕭景曜一點都不像傳聞中那麼可怕。這個要求有什麼難的?再不濟,《大齊律》總沒有因為翹班就砍人腦袋的條例吧?
眾人瞬間就放下心來。
唯有酈照磨心中隱隱覺得蕭景曜並不是隨口說說,心中一動,想到這位大人的豐功偉績,酈照磨隻覺得自己已經冷卻了多年的血液,又開始滾燙了起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蕭景曜在和鄧書棋等人推杯交展,一邊降低他們的防備,一邊暗搓搓地給他們挖坑的同時,顧希夷同樣和女眷們相談甚歡。
這一次,宋氏被鄧書棋勸住,沒有來總督府,閔州其他官員的女眷時隔好幾年終於又看到了鄧書棋的原配張氏。這一看之下,她們齊齊吃了一驚。
當年張氏不說有多美貌動人,也算是個小家碧玉,如今臉上卻皺紋遍布,兩鬢甚至有了銀霜,臉色死氣沉沉,眼神渾濁,黯淡無光,整個人如同一塊槁木,一點鮮活氣都沒有。唯有在看向身邊那位神情堅毅的年輕姑娘時,眼中才煥
發出一點點光彩來。
當年同張氏有過往來的人無一不心中一酸。並非是她們和張氏有多深的交情,而是物傷其類。同為原配發妻,正室夫人,她們見張氏被家中妾室磋磨至此,心中難免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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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宋氏當初盯上的是她們的丈夫,她們現在是不是就是另一個張氏呢?
真是隨便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再一看張氏身邊的年輕姑娘,女眷們的眼神全都溫和起來。誰不喜歡不論麵臨怎樣困境都一心向著自己的閨女呢?看看張氏的女兒L,再想想張氏那個跟在宋氏身後搖尾乞憐,一口一個娘叫得歡的糟心兒L子。在場許多夫人們心中都生出同樣的一個念頭:生個那樣的糟心東西,還不如養條狗!
緊緊扶著張氏的年輕姑娘感受到有意無意落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目光,扶著張氏的手緊了緊,努力將脊背挺到最直,下意識地想要抿唇,又怕自己露了怯讓人笑話,又生生忍住了,看似鎮定,實則忐忑地扶著張氏去向顧希夷見禮。
張氏好幾年都沒出來應酬交際,又一直在後宅經受宋氏的精神淩遲,情況實在稱不上一聲好,甚至有些懼見生人,來總督赴宴的路上,張氏就一直抱著女兒L在發抖。然而為母則強,感受到女兒L的害怕後,張氏心中瞬間生出無限的勇氣,緊緊回握住鄧芳娘的手,像鄧芳娘小時候那樣,用她孱弱的身軀擋在了鄧芳娘身前,替鄧芳娘擋住了許多打量的目光,還禮數周全地向顧希夷行了禮。
顧希夷原本打算從張氏和鄧芳娘身上入手,讓她們幫忙裡應外合,通過鄧書棋將閔州豪強這一係徹底根除。
然而現在看著母女倆互相攙扶,分明還保持著距離,顧希夷卻仿佛看到了兩隻緊緊貼在一起的小獸,害怕得渾身發抖,也互相鼓勵要堅強地活下去。
顧希夷心下不忍,趕緊讓張氏和鄧芳娘坐下,又親切地詢問她們一些簡單的問題。比如愛喝什麼茶,可否看過書,如今閔州時興什麼料子等一係列不會踩雷的問題。
張氏和鄧芳娘的神情逐漸放鬆下來,鄧芳娘認真看了看顧希夷那張宛若上蒼一筆一筆細心描摹出來的精致麵容,想到宋氏這兩天在家大發脾氣,說過的一些不知所謂的話,鄧芳娘就忍不住想笑。
也不知那位自認為美貌無雙的宋姨娘,在見到顧夫人後,會不會還這般信心滿滿。
鄧芳娘一時間竟有些期待。
同知夫人是個長袖善舞的人,她和張氏的來往最多,對張氏的遭遇頗為不平。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她丈夫還在鄧書棋手下辦事呢,哪怕她再憤怒,也得捏著鼻子同宋氏這個不安分的妾室交際。赴宴被惡心一回,到家後見了那幾個和宋氏一樣做派的妖妖嬈嬈的妾室,又被惡心一回。
更惡心的是,幾家全都住在府衙後麵的宅院裡,鄧家內宅那些貓膩,同知夫人門兒L清!
現在再次見到張氏,同知夫人趕緊握了她的人,親親熱熱笑道:“可是有好幾年沒見著你了,身子如何?不管碰上什麼難處,都彆往壞處想。往後的日子還長著
呢,多想想芳娘,多孝順的孩子!”
張氏的眼珠子微微一動,臉上逐漸有了細微的神采,仿若是平靜的水麵上終於漾起了一絲細微的漣漪,叫鄧芳娘看得眼睛一酸。
張氏卻特彆鄭重地點頭道:“芳娘確實是個孝順孩子。”
顧希夷也喜歡鄧芳娘這份骨氣,立即對著鄧芳娘招招手,示意鄧芳娘到她麵前去,上下打量了鄧芳娘一番後,顧希夷又是一笑,“這姑娘秀外慧中,我一見就喜歡。”
說著,顧希夷便摘下右手上戴著的玉鐲子,不由分說往鄧芳娘手上戴,“好姑娘,這是我給你的見麵禮,切莫推辭。”
鄧芳娘看向張氏,張氏久不出門,反應也有些遲鈍,一時間竟愣在那裡。顧希夷又是一笑,目光溫和地看著張氏,笑容如天邊的日光,霸道地破開張氏心頭的黑雲,“張夫人,芳娘這姑娘十分合我眼緣,隻可惜我也沒有弟弟,也沒有適齡的侄子。若是夫人不介意,等我得了空,就替芳娘物色個樣樣俱好的人家。”
鄧芳娘感激地看了顧希夷一眼,而後立即羞澀低下頭去。張氏也反應過來,淚濕眼眶,強忍著淚意道:“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有了總督夫人這一句話,宋氏想再插手芳娘的婚事,絕無可能。
顧希夷見她們母女瞬間反應過來,心下也頗為高興。她有意幫張氏和鄧芳娘一把,但要是她們本身立不住,縱使顧希夷能耐通天,也沒轍。
還好,這母女倆隻是看著柔弱可欺,實則堅韌無比,讓顧希夷倍感欣慰。
在場女眷也是聰明人,瞬間就明白了顧希夷的意思。不管前堂的大老爺們怎麼辦事,這位總督夫人的態度很是明確——她看不慣妾室欺淩原配發妻,隨意拿原配子女的婚事戳原配的心窩子。
女眷們一時間都不知道要感慨顧夫人消息之靈通,還是該高興以後終於不用避而不談寵妾滅妻的問題。她們當初捏著鼻子和宋氏親親熱熱往來,也是很糟心的好嗎?
現在顧夫人把態度擺了出來,起碼她們日後出門交際時,不會再被宋氏惡心到了。
普天同慶!
顧希夷四下看了一圈,遺憾地發現這些女眷都是軟骨頭的牆頭草居多,得用基本沒有,還是得先將張氏和鄧芳娘拉攏過來。
就是怕她們舍不得鄧書棋,更舍不得她們的親兒L子/親哥哥。
但是看著鄧芳娘堅毅的神情,顧希夷還是決定試試看。
於是,顧希夷玩笑般以“既然說好了要給芳娘尋摸一個好人家,那你們可得常來找我”為理由,隔三差五就給張氏和鄧芳娘下帖子,險些讓宋氏氣炸肺。
當然,這是幾天後的事情。
現在,宋氏已經被蕭景曜給氣炸肺了。
知州同知等人的家眷都住在衙門後麵的三堂。鄧書棋等人為蕭景曜辦的接風宴,也設在府衙。也就是說,女眷有意出來尋人,是一定能見到蕭景曜的。
現在男女大防並不嚴苛,女子不能見外男,不算大事。多少姑娘家
大大方方帶著丫鬟上街買衣裳首飾,逛一逛夜市,街上那麼多外男,可沒見人瞎碎嘴。
宋氏出來見鄧書棋的同僚,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並不覺得這次和先前有什麼不同。她生得這般貌美,哪個男人舍得對她口出惡言?
遠遠見到蕭景曜,宋氏就看呆了眼,再次深恨自己當初太過急躁,否則,她該是總督府後院最得寵的人物。
鄧書棋就坐在蕭景曜身邊,對比十分慘烈。原本還算儒雅有風度的鄧書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被蕭景曜吊打,有點顏控的宋氏瞬間覺得鄧書棋索然無味,是個浪費她大好年華的老菜幫子。
蕭景曜察覺到有人在看他,抬頭望去,正好瞧見了盛裝打扮的宋氏。
一旁已經有人輕笑著說了一聲,“原來是小嫂子。”
蕭景曜的臉色沉了下來。
鄧書棋臉上的笑容一僵。
蕭景曜皺眉看向鄧書棋,“鄧大人可是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太舒坦,想被禦史彈劾一本?”
寵妾滅妻,一彈劾一個準。
鄧書棋尷尬賠笑,“大人恕罪,不過是戲言,戲言而已。”
“便是戲言,本官信,禦史可不信!”
“是是是,下官知罪!這就好好修一修內帷,不再傳出這樣難聽的名聲。”
宋氏難以置信地看著鄧書棋,蕭景曜確信,自己在宋氏臉上看到了一抹一閃而過的嫌惡之色。
蕭景曜心下有了盤算,愉快地決定將這個發現告訴顧希夷。
有了這出鬨劇,蕭景曜很快讓眾人散場,自己也悠哉悠哉地回了總督府。
過了兩天,顧希夷繼續給張氏和鄧芳娘下帖子,邀請她們去總督府一敘。
張氏頂著宋氏刀子一般的目光,挺直了背帶著鄧芳娘出門。臨出門時,母女兩人碰上了鄧浚,張氏眼中隱隱透出期待,張浚卻期期艾艾道:“不如你們稱病彆去總督府了,娘會不高興。”
張氏眼中亮起來的光瞬間黯淡下去,一片死寂。鄧芳娘忍無可忍,終於狠狠甩了張浚一巴掌,把自己的手掌都打紅了,整隻手都在發麻,鄧芳娘心中卻一陣痛快,“娘當初就算生了隻畜生,都比你好!”
到了總督府後,顧希夷還把小湯包抱出來賣萌。張氏母女倆瞬間被萌萌噠的小湯包折服,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小湯包,隻覺得世上再也沒比小湯包更可愛的小孩兒L。
見她們終於放鬆下來,顧希夷摟了摟已經呼呼大睡的小湯包,讓他在自己的懷裡換了個位置,笑著看向張氏和鄧芳娘,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道:“鄧書棋和閔州豪強的往來,你們知道多少?”
張氏和鄧芳娘倏然一驚,很快就明白了顧希夷的意思,呆愣在原地。
顧希夷也不著急,含笑看著她們,不慌不忙地等著她們的回答。
良久,鄧芳娘咬牙切齒道:“我知道的不多,夫人若是想知道詳情,我可以幫夫人去查!”
見張氏似是有話要說,鄧芳娘更是急忙道:“娘,在鄧浚認賊作母,隨意往您心裡紮刀子的時候,他就不配做您的兒L子了!您要是舍不得兒L子,那就先收回我這條命吧!”
張氏歎了口氣,伸手抱住了鄧芳娘,眼淚滾滾而落,“傻孩子,娘怎麼可能舍得放棄你?”
與此同時,蕭景曜也來到了照磨所,這裡頭的卷宗,都是大寶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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