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2)

嬌妾薄情 火燒花果山 13438 字 11個月前

昨晚崇文殿換了不少下人,雖有苻琰示下守口,可也免不了有多嘴之人漏話,也不知傳了幾手話,到皇帝耳朵裡,竟已成了苻琰患上貓鬼病。

帳內苻琰身上壓著崔姣,崔姣還啃他的手,他一陣心煩惱怒,把崔姣撂回自己的被褥裡,她這會老實不少,一翻身背對著他。

帳外南星不見苻琰吱聲,便暗自打算退走。

苻琰躺在床上,眼看著自己手上被崔姣咬出來的傷口,一時沉思,道,“去叫孫醫師來。”

襄王都要架空他了,他一點也不著急,還叫醫師,心都在崔姣身上,很難想象,掌權的太子,會如此念情忘權。

南星便下去叫孫醫師,孫醫師是東宮藥藏局內醫術最高明的醫手,等閒疑難雜症他都可治除,貓鬼病的藥方就是他與宮中太醫署合同研製出的,十多年,這藥方還被拿來用。

苻琰下地,趿著木屐去開門。

孫醫師候在門外,早得了風聲,見他平安無事的出來,提著的心略放放,太子隻要沒事,襄王就掀不起風浪。

苻琰示意他進來,到床邊探進帷帳要拉崔姣的胳膊,崔姣蜷縮在衾被裡,彆著身不讓他碰到自己。

苻琰摸半天摸不到人,臉黑如鍋底,直接探身進帷帳,就見她還雙眸緊閉,貼著床裡,恨不得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他直接把她的胳膊拽住,伸到帳外讓孫醫師號脈。

孫醫師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醫師,乍見苻琰一手如鐵鉗般扣著一截纖細的皓腕,難免感歎年輕人是比他們這些半截入土的老頭精力好,這床上的娘子患了貓鬼病還能與太子躲來躲去,顯然是獨得太子恩寵,才能這般調皮。

孫醫師忙上前診脈,再笑著恭喜苻琰,“太子殿下,娘子的病症消退了,看來這後兩日就能大好。”

苻琰一鬆手,那雪凝成的細腕飛快縮回了帳。

苻琰陰著麵往外走,孫醫師也隻得跟著,直跟去西暖室,入內,苻琰命人奉茶,賜了座給孫醫師。

兩人坐於茶床前,苻琰親自煮茶,茶水煮沸,他先為孫醫師斟茶,問他,“東宮的醫師裡,隻有孫醫師對貓鬼病最為了解,孤想請教孫醫師,這病都說是巫術所致,依孫醫師看,它是否像巫術?”

孫醫師訕笑道,“這、這……”

“但說無妨,”苻琰道。

孫醫師看苻琰神態認真,也不是要與他說笑,便正色道,“仆以為不是巫術,就是一種病症。”

苻琰支著憑幾聽他接下說。

“這貓鬼病在我朝出現也有幾十年了,最先都驚恐其發病快、病死也快,又能感染他人,再者有坊間傳聞,便將這病妖魔化了,但其實據仆看,這有些像疫病,疫病多發於水旱天氣,貓鬼病也多發於秋冬寒雪天,病者心腹痛,便是傷及五臟,隻要有對症的藥物,便能根治。”

孫醫師微歎笑一聲,“可惜仆醫術淺薄,至今無法研製出根除此病的藥物。”

他的藥方隻能緩解病情,卻

不能讓病者見好,多是靠病者自己,若能挺過去,便沒事,挺不過去,人就沒了。

不過那娘子倒是身強體健,這才短短一日,竟然就要好了!

苻琰轉了轉茶杯,說道,“方才,她喝了孤的血。”

孫醫師驚怔,旋即一拍手,仆怎麼沒想到這治病的要法,是了!殿下患過此症,後來無恙,可見殿下是上蒼護體,龍氣在身,那位娘子喝過殿下的血,自是藥到病除!??[”

“少拍馬屁,”苻琰冷道。

孫醫師一噎,老臉窘迫。

苻琰問道,“孤曾翻看過醫書,有些病十分奇特,病人愈後,其血對這些病有抑治,孤想,是不是這貓鬼病也有如此特性。”

孫醫師直點頭,激動道,“殿下博學多才,沒想到連醫書也有涉獵,是有此解病法,但仆也不敢斷定,病愈之人的血能治貓鬼病,需要殿下慷慨放一點血出來,容仆細作分究,方能明了。”

苻琰便伸出那手上的傷口,任他擠出些許血液放進隨身攜帶的藥器中,便匆匆告辭了。

孫醫師回了藥藏局後,便命藥童連夜去搜尋貓鬼病患者,以血入藥來醫治人。

隔日不是好天,下著蒙蒙細雨,孫醫師冒雨前來,在黽齋向苻琰報喜,他的血果然能醫治貓鬼病,醫患不過服用了混入他血液的鹿角散方,當晚心不疼氣不喘了,今早醒來,還能下地走兩圈。

孫醫師看著苻琰兩眼放光,太子這血可是珍寶,沒他的血,他們就是認為貓鬼病不是巫術,也沒人信服,現料定這是謠言,隻需他們把這治病醫方公諸於眾,謠言便能不攻自破。

但苻琰讓孫醫師先梳理好關於貓鬼病相關,擬成奏疏交給他,暫不要外泄這病的治方。

孫醫師應下,便回去收整了。

黽齋內,苻琰將門下省一應事務都交接好,讓家令送出去,家令想勸他去宮裡見皇帝,被他眼神製止了。

家令便隻得把所有奏疏、調令都送去了襄王府,太子病倒,襄王攬權,襄王府此刻門庭若市,進進出出著不少人,其中不乏有當朝官員,家令是太子的近僚,朝官們誰不認識,見著他多打哈哈,多說自己是來與襄王呈報公務的,有些聽說太子得了貓鬼病,一見家令就躲遠了,生怕自己染上這惡症。

家令在宮裡呆這麼多年,見慣了逢高踩低的人,彆人對他笑,他便也笑,彆人不待見他,他麵上有笑,心裡卻記仇。

他把東西送到,襄王邀他喝一杯茶,茶水一進口,便知是貢茶陽羨紫筍,這茶每年地方隻得幾十兩上貢,皇帝愛喝,平素都舍不得賞賜給大臣,就是東宮,每年也隻分的一一兩茶,但在這襄王府,襄王卻能拿這樣得好茶隨意招待客人。

足見皇帝對其偏心。

襄王問他,“荀家令,三哥怎麼樣?”

家令想起來時苻琰得叮囑,暫不對外袒露真相,便愁眉不展,隻差掩麵哭泣。

襄王便猜是苻琰不大好了,苻琰也算命大,小時候得了這貓鬼病沒死,結果還是

沒逃過貓鬼病,真是天意如此,跟他明槍暗箭這些年,一朝人就快病沒了。

襄王掩住心間狂喜,哀歎道,“三哥一直身體健好,誰也想不到還是逃不過這凶病。”

他抬著衣袖作勢擦擦眼。

家令垂頭喪氣,便起身欲告辭。

襄王連忙問道,“我看了荀家令送來的東西,怎沒有南北衙巡令?”

北衙禁軍、南衙府兵,這幾年都被苻琰捏在手裡,現下有此良機,襄王當然不放過,要把兵權奪到手裡。

家令恭聲回他,“陛下讓大王全權代勞政務,兵事不在政務內,所以便不讓大王勞累了。”

襄王心下譏諷,也就這一兩日要下陰曹,還攥著兵權不放,那就等苻琰死了,他照樣能拿到兵權,那時這天下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襄王著人送家令出府,家令喝過的茶杯讓人扔掉,再命人設宴,他要在府中宴請過府的臣僚。

家令出襄王府邸,便聽見那府中傳出樂聲,揣著一肚子火回的東宮,將所見所聞都報給了苻琰。

苻琰執一把匕首割開手上傷口,滴了幾滴血進藥碗裡,讓南星端去給崔姣喝。

家令看他極隨意,心裡不由焦慮,太子一心隻有崔娘子,現今情勢嚴峻,太子也還不留意,若真被襄王奪了政權,這東宮就該換襄王住了。

他給苻琰包塗好傷藥,有心想勸,卻聽苻琰道,“查出來是誰走漏了風聲麼?”

家令說,“是外院的一名灑掃女史,前夜聽的崇文殿動靜,私下與人打聽,隻知殿內有人得了貓鬼病,卻不知是崔娘子,這女史早幾年是在安仁殿當差。”

太極宮安仁殿,是早年王貴妃的主殿,後來王貴妃隨皇帝遷居大明宮,那安仁殿也空置了,這灑掃女史被留下來,最後進了東宮,成了王貴妃安插在東宮的耳目。

“這賊奴害主,仆欲將其送入掖庭。”

苻琰道一聲不,知會他,“送她進掖庭,難保掖庭也有貴妃的人。”

到時王貴妃還是得了消息,免不了再會生是非,他現在按兵不動,要看看襄王能做出什麼幺蛾子。

苻琰道,“她既是耳目,便有大用,讓她戴罪立功,給貴妃傳消息,就說孤已時日無多。”

家令見他胸有成竹,心知有對策,便下去給了那女史一頓威脅,女史便嚇得聽從他的授意,跑去含象殿傳話給王貴妃。

含象殿內,王貴妃得知太子活不了多久,恨不能歡慶鼓舞,給了那女史一些賞銀,讓其每日來稟報太子的情況。

而蓬萊殿卻是蒙著一層陰霾,皇後和大公主聽到苻琰得病早就哭過一場,大公主想來東宮看望,皇後怕她也染上,隻派了宮人送藥膳來,宮人帶回消息,說苻琰病危,皇後與大公主更是傷心欲絕,在蓬萊殿內做了儺事,為苻琰祈福,免了宮妃早晨請安,日日憂心。

沒有政務要忙,苻琰閒下來倒能將養傷情,他在西暖室內呆了半日,《水經》早修好了,先前看過大半,又因手頭事務繁忙,就

擱置下來,眼下倒得空能繼續觀覽,《水經》是他主持修訂的,先代已有的水河著作記載不詳細,大梁河海湖泊眾多,這《水經》都登記在冊,將來有助於水利建造。

至晌午,家令入內詢問午食擺在何處。

苻琰道了句隨意,心思還定在書上。

家令想一想,崔姣都能睡在太子的床上了,太子必也要與她共食,與其亂折騰,不如就順著他在內室擺膳,也省的回頭再被他冷眼以對。

家令便讓女史們把食床搬進內室,膳食送到,家令再去請苻琰。

苻琰慵懶的問一聲,“午食備在何處?”

家令笑道,“殿下可入內室就食。”

苻琰一冷臉,“誰準你擺食進去的?”

家令滯住,怎麼跟他想的不一樣,不是該適意的進去用膳嗎?與小娘子共進午食,還不高興?

他要吩咐人去把茶床餐食都撤出來。

苻琰又道算了,沉著麵容進了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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