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四下看了看,低聲回答,“殿下是去裴左率府上。”
崔姣睡意被嚇醒,驚道,“他去裴左率府上乾什麼?”
崔仲邕在裴府做賬房,不會就這麼巧,怕是他連夜要去捉拿崔仲邕,還想將人關進東獄。
“裴左率的小妾自殺了,”玉竹嗓音更低。
崔姣愣怔住了。
玉竹道,“那妾室性格剛烈,先前向皇後殿下求恩典自請離開,可沒多久,裴左率便把她尋了回來,那妾室善妒,不許裴左率娶彆人,裴左率瞞著她和新夫人成婚,她得知後,便上吊自儘了。”
“現今裴左率傷心欲絕,想要休妻,皇後殿下方才來過人,讓太子殿下過去一趟。”
崔姣瞳孔震了震,有一會沒聲。
玉竹見她一臉春色,才侍過寢的女郎豔色最盛,從人日那天開始,太子殿下對下既有吩咐,崔娘子侍寢後,得用參湯滋養身子,她們女史暗地都猜測,太子殿下著急要孩子,想把崔娘子的身體養好,才能為東宮添丁。
玉竹衝外招呼木香提湯進來,兩人默不作聲,手快的盛湯喂服,隻等她喝完便退下,不能打攪她睡覺。
可崔姣喝完了參湯,叫住玉竹,問她,“為什麼郎君可以娶納妻妾,而女郎隻是想要一心人,便被稱作善妒?”
玉竹一跺腳,急忙道,“娘子慎言!這裡是東宮,此話不能說。”
崔姣奧一聲,撇撇嘴,裴用看起來也是個魁梧郎君,這事做的委實不地道,她記得大公主先前說過,裴用與那個妾室最初是做夫妻的,他把人家帶回府,就變成了妾室,既然瞧不上她是寡婦,一開始就該說清楚,也不至於最後丟了條命。
這些顯貴皇族一生中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苻琰問她喜不喜歡他,喜歡又能怎麼,他又不會為她守節,他也會像裴用一般,娶個太子妃,再納一屋子女人,她就算喜歡,也不是獨一份的喜歡,她要把心四分五裂,喜歡也不能牽住她,她拍拍屁股照樣走的瀟灑,回頭再喜歡個更俊俏的小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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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用那事後來如何,崔姣也沒打聽到,隻記得苻琰沉著臉回來,之後就再沒提過,沒兩日倒有件惹人發笑的事情,那襄王自出長安,往巂州去,還未入涪水,竟竄起稀來,連行軍醫師也看不好,拉到最後路都走不動,左右上將軍隻得停軍在涪水,送信回長安。
王貴妃日日跪在紫宸殿前哭求,皇帝被她哭煩了,才開恩準襄王回長安。
但襄王是主帥,主帥回長
安,若不再調派一名主帥,恐軍心不聞,朝裡大臣為此事爭議不休,其中有不少人舉薦苻琰,苻琰在軍中有威望,嶺南道大敗牛公微,他對牛公微最了解,所以由他前往巂州再合適不過。
但皇帝不願意,皇帝心裡有計較,去打突厥,誰去都行,唯有苻琰不能去,苻琰已經在嶺南道立了大功,他若再立戰功,民心隻會向著他,那時他這皇位還能不能坐穩都得苻琰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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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皇帝召苻琰入宮,言語間頗多暗示,“太子去巂州必然能擊退突厥,旗開得勝,但朕想這朝中也得太子坐鎮。”
苻琰褪下外裳,給他看了自己身後未好全的刀傷,“兒去不了巂州,日前兒才遇刺殺。”
皇帝大怒,“可是牛公微所為?”
苻琰靜默未答。
皇帝視為默認,更是怒恨交加,“朕是對不起他一次,但他屢屢刺殺朕的兒子,朕豈能忍!”
苻琰頓然,提議道,“兒雖不能親臨戰場,但兵部尚書李崇輝曾打退過突厥,可令他前往。”
皇帝大手一揮,“太子且回去養傷,這戰事你不必管了。”
苻琰眉頭皺緊,隻得告退。
皇帝幾番沉思,轉入內殿,崔明秀坐在銅鏡前擺弄自己新得的首飾,在鏡子裡看見皇帝怒氣衝衝,忙轉頭問道,“哪個不長眼的奴婢惹陛下生這麼大火氣?”
皇帝背著手沉歎一聲,對她道,“明秀,朕決定禦駕親征巂州。”
崔明秀慌張道,“陛下有風痹,如何能禦駕親征?太子殿下年輕力壯,該太子殿下去的好?”
她想過,等苻琰去了巂州,東宮再無人庇佑崔姣,她便能借機將崔姣召進宮,自能不臟手的除掉崔姣。
可現在跟她想的截然不同,皇帝想禦駕親征,皇帝這把老骨頭,且不說巂州路途遙遠,真去了巂州,她一人留在宮裡,王貴妃豈會饒她。
皇帝臉色差,“你也嫌朕老了?”
崔明秀急忙嬌笑,“陛下不老,妾隻是擔心陛下的安危,陛下是一國之君,不為自己,也該為黎民百姓想想,若陛下稍有閃失,大梁可就危在旦夕了。”
“莫說晦氣話,朕意已決,”皇帝道,又把她摟住,憐愛道,“你放心,朕不會將你丟在宮裡,你隨朕一起走。”
崔明秀兩眼發黑,隻恨皇帝蠢鈍如豬,好好的皇帝不做,榮華富貴不享,偏要去禦駕親征,還要帶著她去,皇帝這般老態龍鐘,就是上了戰場也要拖累他人,屆時兵敗,她豈不要橫死異鄉。
崔明秀驚恐萬分,還想求他。
皇帝卻說,“朕禦駕親征,麾下儘是強兵猛將,朕打贏了這場仗,便能順勢讓你晉位,朕覺得才人的位分太低了,屆時朕讓你位列四妃。”
崔明秀目光怔怔,妃位的誘惑太大,皇帝若能得勝,她就能坐上四妃的位置,那時還怕什麼王貴妃,她若再能誕下皇子,憑皇帝的寵愛,太子又算什麼。
既想要皇權在手,就得拚一把,她含淚道,“妾願死生相隨陛下。”
皇帝憐惜更甚,直把她擁在懷中一陣撫慰。
崔明秀眼中狠色在皇帝看不見的地方泄露,既是要離開長安了,她便趁此良機,殺了崔姣,為她大哥哥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