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長安縣悠閒了兩日,苻琰帶著崔姣回長安,薛芸二人並著她招出來的供詞也被千牛衛送進了刑部。
清明前後多雨,這日正下起蒙蒙細雨,廊下女史們聚在一起鬥蛐蛐,崔姣與苻琰在書房。
外麵霧蒙蒙,屋裡不點燈也昏暗朦朧,崔姣靠著書案,一身皮肉如雪凝成,被擺弄到腿軟的全靠著背後男人支撐,書案上的書冊落了一地,硯台也打翻了,不遠處豎著琉璃鏡,鏡中看的清楚,她通身都叫他伺候的妥帖,有些羞恥,可又極受用,片時被抱上了他的腿,與他緊密相貼,她輕張著唇給他舐吻,把他的脖子抱緊了,這樣親昵的時候,真像融成了一體。
但膩歪也得聽他的,夠了他就會克製著放開人,一件一件的穿上衣物,又成了倨傲的太子殿下。
他給崔姣著衣,驀地手輕輕覆到腹上,感觸不到動靜,又繞開,仿佛不經意道,“孤問過醫師,二個月後,能行房。”
崔姣臉仍是潮紅的,突聽到心裡便生起渴來,再忍忍就能跟他真刀真槍了,她悄聲道,“勞煩殿下多喝補湯,將身體養的更健壯,還有月餘,到時請殿下好好補償我。”
苻琰不喜這話,他現在也很健壯,就是她再想,他也不能給她,她誤會他沒用,待下個月,他就讓她領教領教他健不健壯。
穿好衣服,他抱她出了書房,把人直接送回寢居,女史們也有眼色,當即去端了熱水進房服侍崔姣。
苻琰進盥室呆了有半個時辰,直到家令來向他稟報,宮裡蓬萊殿來人,皇帝召他入宮。
家令神秘兮兮的告訴他,襄王包攬的黃渠水壩,修建到一半塌了,這事長安內傳的沸沸揚揚,皇帝今早把襄王叫進宮,將其罵的狗血淋頭。
苻琰掀了掀唇角,換上公服,走時交代家令,去尋兩本房中術,家令老臉通紅的應下,自去叫人辦了。
短短幾l天沒見皇帝,皇帝的頭發竟然白了幾l根,人也衰氣,苻琰進來時,他還忙著看奏疏。
苻琰行完了禮,他令人賜座,苻琰就坐著等他。
“前日從巂州傳回消息,張元義出使突厥這近二個月,便讓突厥的思摩可汗與各部其他小可汗起了間隙,日漸起衝突,朕已下旨令裴戟年帶兵前往巂州,待突厥內部徹底分裂,便將其一網打儘,張元義立了大功,等他回長安,朕要好好嘉獎,”皇帝高興道。
苻琰抿緊唇,低著頭未言。
皇帝說完話再看了幾l本奏疏,開始不耐煩起來,衝苻琰道,“太子過來幫朕看看。”
苻琰起身到他身邊,隻看那奏疏上,原來商州等地鬨起了蝗災,眼下正值春苗入土,有蝗災,這些春苗都得遭殃,之後就得鬨饑荒,蝗災若不根除,還會蔓延到其他的地方。
皇帝道,“商州刺史向天祭祀了蝗神,也於事無補,朕也命光祿寺在長安行過祭神儀式,蝗災卻越來越嚴重,前兩天早朝時,右仆射那個老匹夫跟朕說什麼楚王食蛭,不想著怎麼治蝗災,卻要朕吃蝗蟲,蝗蟲是
能隨意亂吃的?朕可是天子,朕有個好歹,他擔待的起麼!”
皇帝說著頹喪不已,“司天監連日來夜觀天象,發現太白晝見,這是老天爺對我大梁的懲罰。”
太白晝見而兵起,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苻琰驀然明白過來,他叫他來,是為這占卜出來的箴言。
皇帝叫他,“二郎,你去商州治蝗災吧,這次若你有功,便還朝掌政,朕不管了。”
這是皇帝第一次叫苻琰二郎,他從來隻喚太子,好像他們父子沒一點情分,也確實沒情分,若真念父子情,又怎麼會讓他去通州治那治不了的蝗災,如今的年頭,鬨起了蝗災就意味著是上天降罪,隻能乞求上蒼乞求蝗神饒恕,蝗蟲不自滅,這是天災,這樣的天災,非人力可為,皇帝卻要他去治蝗災。
皇帝怕的不是蝗災,他怕的是司天監那句太白晝見,能起兵戈的在皇帝眼裡,除了苻琰不做他想。
突厥分裂,朝中對突厥人最了解的是兵部尚書李崇輝,可皇帝沒有指派他帶兵前往邊境,卻要皇後的兄長,現年五十五,正是老當益壯的的河東節度使裴戟年赴往邊關抗敵,一則是忌憚雄踞在河東、手握雄兵的裴氏和太子裡應外合,二則把他派走,再派太子去治蝗蟲,也有借天災滅太子之意。
皇帝不喜太子,太子的生母就是個低賤的宮女,他也嫌太子的身上流著這低賤宮女的血,就連太子的名字也是隨便取的,苻琰敷衍,誰都聽得出來,他對太子有多不上心,太子從小到大,他沒給過一點偏愛,太子越大,越有了能耐,他對太子的戒備就變得越重,他讓太子娶民女,從太子手裡收回政權,拿走太子手中的禁軍,他做的這些,都是因為他怕太子權勢過大,他這個皇帝便不再是皇帝,他以為他拿回了這些,他就不用再怕太子,可他發現,沒了太子,他連朝政都處理不好。
皇帝對太子動了不止一次的殺心。
直到今日,皇帝終於下定了決心,讓太子去商州,若蝗災不滅,他回不了長安,蝗蟲會越來越多,民怨也會越來越重,天災人禍會替他殺子,他再撥糧款救災、出兵鎮壓惡民,便可高枕無憂的繼續做皇帝。
苻琰僵坐著,良久起身,衝皇帝恭恭敬敬的行退禮,“阿耶保重。”
他轉過身往外走。
皇帝看著他蕭瑟的背影,忽然心口揪住,急忙上前道,“……二郎、二郎,你先留步。”
苻琰停住腳步,垂著頭不動。
皇帝心裡儘是內疚,卻不後悔,他抖著聲道,“你先跟太子妃完婚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