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已落,隱約能看見外麵微弱的燭光,江頌月雙腿探出寢被,微微弓著,仔細盯著靠近的人影。
在床幔被掀開的刹那,抬腳朝人臉上踹去。
聞人驚闕反應快如閃電,一把擒住,甩開床幔就撲了上去。
沉重的身軀壓在江頌月身上,炙熱的吻落在她臉上、嘴角,沒幾下,聞人驚闕悶哼一聲,抬起頭,舔了舔被咬的下唇。
“就知道你要生氣,心眼針尖大。”
“你再說!”
聞人驚闕笑了下,伸長手臂將帷帳掀開一角,讓燭光照射進來,笑眼望著江頌月氣呼呼的模樣,親昵道:“凶得很。”
被江頌月一瞪,他服軟,“好好好,與你說清楚。”
聞人驚闕不信輔國公能輕易讓他離開。
對他動手,他不怕,就怕輔國公對江頌月下狠手,於是特意請四叔回來。
本就是一家人,四叔要混進府中易如反掌。
“他掌控欲再強,再一意孤行,也是血脈親人,四叔原本沒想殺他的。我著實好奇,那日祖父究竟說了些什麼,激怒了四叔。”
江頌月想起輔國公那幾句話,就想將人從棺材中拖出來鞭屍!
“你沒問四叔?”
聞人驚闕的手放在江頌月纖細的脖頸上,輕緩摩挲著,道:“現在朝廷已認定他是夜鴉山的人,正在四處追殺,我又在府中操辦祖父的喪事,哪裡有空閒與他見麵。”
“真的?”
江頌月狐疑的目光讓聞人驚闕再次感受到不被信任的危機,他神色一正,屈膝坐起,認真道:“這次的事從頭到尾我都沒想過要騙你,之前沒說,是因為對祖父尚有幾分念想,不願意相信他會下此死手。”
“讓四叔潛伏過去,則是為以防萬一。”
陳矚會派人試探的事,他千真萬確猜到了,並與江頌月坦白了。
隻不過雙方人馬撞到一起,這的確是個巧合。這巧合正好能免去許多麻煩,他便順水推舟了一把。
事情很順利,唯一的意外就是輔國公的死。
這人再討厭,也是聞人驚闕的祖父。
“我才不想提他說的那些話,怕臟了我嘴巴。”江頌月麵色緩和,拿腳踢了踢聞人驚闕的小腿,道,“信你了,躺下吧。”
兩人依偎著躺
下,享受了會兒L安詳的時光→[]→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江頌月望著帷帳縫隙中透出的橘黃燭光,輕聲道:“我真的要嚇死了……”
這兩日,她一閉眼,就是那日情緒失控,與輔國公動手的畫麵,每次都嚇出一身冷汗。
太衝動了。
幸好有四叔挽回局麵。
“沒事兒L了……”聞人驚闕輕聲應著,抱住她,在後腦上輕輕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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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與國公府的種種風波,在輔國公的死訊傳出後,歸於平靜。
第四日,江老夫人怕江頌月的名聲更差,勒令聞人驚闕把人接回了國公府。
江頌月看見了許久不見的袁書屏。
她穿著一身守孝素衫,身上沒了鮮豔首飾,但懷孕的豐腴已經消減下去,未施粉黛,也絲毫不減動人風情。
不知是不是錯覺,江頌月覺得她眉眼中彌漫著輕鬆愉快,與年前的溫婉友善相比,多了些活潑堅定。
兩人在靈堂待了會兒L,剛回到後院沒寒暄幾句,就有煙熏味道傳來。
袁書屏細眉一攏,側身擋著懷中繈褓,轉頭低聲道:“去看看是何人在附近點香。”
聲音不大,語氣嚴厲。
侍婢邁著小碎步跑開,很快回來,道:“是管家讓人設香台,打桃園經過,香火味飄了過來。”
“滅了。”袁書屏語氣淡淡,“再讓我聞見,就讓他就去下麵伺候老國公去。”
侍婢得令,忙不迭地跑去傳話了。
靈堂設在祠堂那邊,距後宅有段距離,加上背風,通常來說,味道是飄不過來的。
但桃園離得近,焚燒的香火味道環繞著幾人,大人還好,嬰孩有些受不住,沒一會兒L,就抽著鼻子,要醒不醒地嗚咽起來。
袁書屏輕聲細語哄著孩子,邀江頌月去水榭談心。
沒了刺鼻的香火味道,女嬰重歸安靜,乖乖靠在袁書屏懷中,時不時咂咂嘴巴。
算起來,江頌月是做嬸娘的,禮沒少送,孩子還是頭一回見,望著那肉嘟嘟的臉蛋兒L,心裡發癢。
袁書屏看出來了,問:“抱一抱?”
“不不……”江頌月連連擺手。
她沒抱過,也不敢碰,生怕把那麼小的孩子抱疼了。
袁書屏笑,眉眼溫柔地看看女兒L的睡顏,一抬頭,見江頌月又看了過來,遂問:“喜歡孩子?”
江頌月臉紅,微微遲疑後,羞澀地點了下腦袋。
“那可真是不巧,趕上孝期,這一年都不好懷孩子。”
“沒事兒L……”江頌月原想著提早生了孩子,可以陪著祖母,現在聞人驚闕答應陪她回家,就不著急了。
況且聞人驚闕說了,就算沒有為輔國公守喪的事,他也想按江頌月原本的計劃,過兩年再生孩子。為此,他特意尋了些古怪的藥物服用。
袁書屏不知內情,誤會了,道:“是沒事兒L,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就是懷了也不礙事,不承認就是了,等過了孝期,再想法子糊弄過去。”
江頌月聽出她話中隱晦提起的房中事,連咳兩聲,沒好意思接話。
她算是看出來了,袁書屏根本沒把輔國公的死當回事,不然也不會借口哄孩子,與她躲到清幽地方來。
兩人默契地沒提前些日子雜亂的事宜,在後院閒話家常,等到傍晚,聞人兩兄弟同行找來。
聞人驚闕肯定是來找江頌月的,聞人慕鬆……
江頌月下意識以為他是有什麼正事,結果見他到了亭下,拍拍衣裳,生疏但小心地從袁書屏懷中接過嬰孩。
江頌月怔住,轉眼看袁書屏,見她神情淡漠。
“明日祖父下葬後,我與月蘿就回去了。”聞人驚闕的聲音把江頌月的注意力吸引回去。
聞人慕鬆道:“真不要這府邸?”
聞人驚闕扭頭,問江頌月:“你想要?”
江頌月頭搖得像撥浪鼓。
事情就此說定。
次日,輔國公下葬,當晚,江頌月二人就輕裝簡行地離開,與人阻攔,也沒人能與阻攔。
臨出門碰見了聞人兩姐妹,老八嫻靜地與兄嫂問好,老六愁雲慘淡,在真情實感地為祖父哭喪。
“是個真傻子。”江頌月在心底嘀咕了一聲,被聞人驚闕牽著,光明正大地出了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