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納赫身上的眼睛不斷眨動，有種詭異的美感。
“但事實上，如果不是你，這個世界應該也不會遭遇那麼多事情吧？”羅詩琴犀利指出，“還有你的同類，除開異空間的影響，它才是這場災難的根源吧？”
阿巴納赫搖頭：“哪怕沒有我，這個世界也會受到其他力量的侵害。”
“這個世界是一個競技場，”它說，“在人類看不到的地方，我們順應著祂們的願望在不斷內鬥。”
祂們？是指異空間的作者嗎？
羅詩琴皺起眉。
“那場雷暴，”阿巴納赫忽然提起四個月前的那場雷暴，“我本來是選擇你作為降世的宿體。”
“但你是不同的。”
它的音調忽然變得飄揚起來。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與眾不同。”
“不屈、興奮、瘋狂……”
從雷暴中誕生的邪神第一次接觸到敢於直麵它權威的人類，人類眼中燃起的烈焰，甚至比天上落下的驚雷還要令人感到戰栗。
“後來我的猜想也的確如此。”
阿巴納赫說：“我借給你力量，本以為你到最後就隻能依賴這份力量。但你卻鑽空子，甚至以此為基礎創造出更多的力量體係。”
它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驚歎。
“羅詩琴，你很好。”
“但我更感歎你的仁慈，”阿巴納赫歎息一聲，“大部分與你交手的邪神沒有死於這場決鬥，而是借著你的力量脫離了這個世界——你放了它們一馬。”
羅詩琴：？
我之前和邪神交過手？
等等，它指的是那些異變人生書？？
她臉上的思索神情加深。
我好像懂了。
羅詩琴動了動手指，輕輕敲擊在自己的胳膊上。
異空間的作者們寫自己的小說，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手下的文字會構成一個真實的故事。而那些所謂的“邪神”則是“將小說文字變為真實故事”的關鍵。
所謂的“邪神內鬥”，其實就是異空間作者們在網站上參加活動競賽？
而阿巴納赫說的“脫離了這個世界”，則是羅詩琴將異變人生書修正，對應的異空間作者們的小說完結，分離成獨立且可以進行二創的故事？
就是說平行世界選擇分支論？
“但未來還會有更多的邪神加入這場內鬥。”未來會有更多優秀的作品出現。
“我們必須在這場內鬥中，獲得勝利，才不會被淘汰。”必須成為主角，造就優秀作品，拔得頭籌，才能被更多讀者喜歡。
“如果你現在選擇回去，那麼勝利者的名字將不會是我們，努力白費。”如果把小說刪了，角色沒有知名度，小說不火爆暢銷，直接埋藏進書架底層，誰也不記得。
“羅詩琴，你不能回去。”回去小說就爆不起來了！
羅詩琴在心裡同步翻譯了阿巴納赫的話，然後抬手按住了額角。
“……可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歎了口氣：“我從始至終都隻想要一個平靜的生活，沒有所謂的火爆熱門小說元素，就隻是平平淡淡的生活。”
“其實是和你有關吧？”
羅詩琴放下手，雙眼直視站在對麵的阿巴納赫。
她攤手，聳肩道：“我知道你們不管是邪神還是邪神的眷屬，從誕生後都沒有名字。不管是納紮爾還是阿巴納赫，這些名字都是後來自己取的——阿巴納赫甚至是你的眷屬納紮爾給你命名的。”
“名字對你們很重要，是吧？”
阿巴納赫默不作聲。
“你們邪神的內鬥，其實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名字展示給祂們，獲得祂們的喜愛，對吧？”羅詩琴指了指天，代指異空間的作者和讀者們。
就像是一本火爆的暢銷書中，最受歡迎的不一定是主角，而是配角一樣。所以邪神們爭奪的是“最受歡迎的配角”的名字。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阿巴納赫會權力輔助羅詩琴，直到現在才和她對話的原因。
“羅詩琴”是“阿巴納赫”賭上全部身家買下的籌碼。
隻要能贏，不管多少力量，它都能給她。
後來出了點意外，阿巴納赫也沒料想到自己選擇的籌碼會有這麼大的潛力，從她手中誕生的新力量甚至可以匹敵阿巴納赫的本源力量。
“你不想讓我回去，是因為你覺得‘阿巴納赫’這個此前從未出現過的名字，可以在《末日逃生指南》這本異變人生書中大放異彩，甚至可以爭奪到‘最受歡迎配角’的頭銜。”
“如果現在離開，代表觀測與修正邪神‘阿巴納赫’的名字或許再也不會出現。”
阿巴納赫身上的眼睛眨得更加頻繁了。
羅詩琴看著它，忽然深吸了一口氣。
“……為什麼要做配角？”她一字一頓地開口，“主角不行嗎？”
“‘做自己人生的主角’，我以為你最後給我升級的那個功能是想告訴我這個。”她開了個玩笑，“阿巴納赫，不是嗎？”
銀白色的眼睛眨啊眨，小聲道：“你說過你不想做主角……”
“我隻是不想做經曆跌宕起伏，最後結局還不好的主角，”羅詩琴吐槽道，“現在看來，跌宕起伏是躲都躲不掉了。”
“還有，‘阿巴納赫’是眷屬給你起的名字，你難道不想用自己最喜歡的名字出現在祂們眼中嗎？”
阿巴納赫：“……”
它可恥地心動了。
“對吧？”羅詩琴滿意笑道，“所以，如果你想贏，那就不要隻看眼前的利益。”
“而且你也攔不住我，對吧？不然不會出來心平氣和地和我聊這麼久。”
羅詩琴吐槽：“總感覺我才是那個被主角嘴遁的反派……”
阿巴納赫終於點頭：“你很厲害，我相信你。”
“我想，成為最後的贏家，”它伸出了長滿眼睛的胳膊，然後緊緊握拳，“我不想被祂們遺忘。”
銀白色的獨眼，觀測與修正的邪神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道，“你問我最喜歡的名字是什麼……我想，讓你的名字永遠留在祂們的心中！”
羅詩琴滿意點頭：“這樣就對了——啊？！”
“你，”銀白色的獨眼認真道，“我最喜歡的名字！羅詩琴！”
羅詩琴：“……”
“我要成為贏家，”銀白色的獨眼走過來，一把握住她的雙手，急切道，“我們要成為贏家！”
羅詩琴：“我不想成為贏家。”
銀白色獨眼一怔，隨後隻有無數隻眼睛的臉貼近了她，聲音急得要哭出來了一樣：“你、你剛剛說了的——！”
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忽然勾起一抹笑。
羅詩琴握緊了它的手，笑容神秘：“我的意思是，我們要成為這場賭局——”
“莊家。”
那瞬間，相機砸落，玻璃破碎的聲音在時間回流的扭曲中變成了一聲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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