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汪汪嘴裡吐不出象牙。(1 / 2)

鴆婚 江月年年 8271 字 8個月前

年輕夫妻的嬉笑打鬨,都被長輩們看在眼裡。

不遠處,楚晴和何棟卓站在台階上,將女兒及女婿的互動儘收眼底。他們身邊是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對方眼角留有歲月的痕跡,頭發整齊烏黑,眉毛卻是花白,宛若落滿霜雪。

楚晴莞爾:“唯唯和致遠感情真好。”

“我一直覺得他們般配。”韓老爺子歎氣,“致遠的父母走得早,他從小跟著我,性格寡言無趣,隻有跟唯唯相處,勉強有點人氣兒。”

何棟卓客氣道:“哪裡的話,致遠能這麼沉穩,都是您培養得好。”

“我知道為人父母難免替子女操心。”韓老爺子擺手道,“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是老古板,他們想怎麼過,我絕對不插手,沒那麼多規矩!”

韓致遠父母離世,成年前都跟爺爺生活,堪稱少年老成的典範。結婚後,兩人就搬出去住,組建自己的家庭,也算圓了韓老爺子的心願。

如果不考慮恒遠集團的情況,何棟卓無疑對女婿非常滿意。韓致遠的至親極少,韓老爺子又喜歡楚弗唯,加上出眾的相貌及能力,確實挑不出什麼毛病。

偏偏韓家還有其他人,而且並不是省油的燈。

婚宴角落處,另一家人坐在長桌前,眉目神態卻不見喜色。

韓暌跟隨父母參加堂哥婚禮,早就按捺不住急性子,百無聊賴地轉著餐刀:“不就是結個婚,至於那麼大排場!”

韓暌是韓致遠的堂弟,兩人年齡相當,性格天差地彆。他向來不喜歡故作老成的堂哥,又從小被父母比較,自然露不出好臉色。

賈珂妍一邊打量來往賓客,一邊側頭小聲詢問丈夫:“等以後韓暌結婚時,老爺子也這麼搞嗎?”

場麵如此豪華,難免惹人豔羨。

“哼,那就得看你兒子的本事了。”韓旻熊麵色平靜,語氣卻頗為不屑,“能不能傍上萬星大小姐。”

沒人提前料到,楚弗唯和韓致遠會結婚,雙方長輩還準備豐厚資產。

倘若韓致遠娶的是其他人,韓老爺子也會重視,但絕不會轉移股權。這是對何棟卓的表態,告知對方長孫在集團裡有分量,配得上自小養尊處優的楚弗唯。

豪門聯姻無疑對兩家都好,唯獨讓韓旻熊吃了個暗虧。他仗著年齡及資曆,在集團裡培養深厚勢力,現在韓致遠憑借一場婚禮,獲得的股權不遜於自己,等於日後就能分庭抗禮。

韓旻熊目光放遠,拳頭卻是緊握的。他盯著遠處的二人,暗歎韓致遠的運氣。

*

楚弗唯和韓致遠在旁邊候場,他們要暫時分開,靜待主持人通知。

臨彆前,韓致遠見楚弗唯轉身就走,冷不丁道:“對了,我要提醒你。”

楚弗唯回頭:“什麼?”

“如果你稿子寫得太差,暴露我們是合約婚姻,導致先前的計劃失敗。”他慢悠悠地挑眉,“我會索要違約金。”

楚弗唯一怔:“違約金?”

“沒錯,婚禮錢你出,畢竟你全責。”

“?”

這是什麼絕世資本家?一點風險都不願承擔?

“你這輩子不靠錢,真的結不了婚了。”她連連搖頭,沒好氣道,“太摳!”

“謝謝誇獎,未婚妻。”

很快,婚禮流程終於正式開始,日光在青枝和蕾絲的掩映中柔和、夢幻,星星點點的光影打在舞台上,更襯托出水晶宮般的瑰麗、絢爛。

台下早就座無虛席,衣著華美的賓客言笑晏晏,都在等典禮的重頭戲到來。

主持人講完開場詞,便引導韓致遠前往花門,迎接楚弗唯露麵。他表情鄭重,一動不動地注視入口,連帶旁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直到一抹雪白身影映入眼簾。

曼妙的音樂緩緩流淌,卻壓不住四周的歡呼。楚弗唯頭戴王冠、手扶長裙,麵對兩側的笑顏及閃光燈,在熙熙然中慢步上前,頗有恍若隔世之感。

原來結婚就是這樣麼?

上一段戀愛,最甜蜜的時刻,都沒想過穿上婚紗,不曾想今日卻做到了。

她的步伐漸慢。

韓致遠察覺她的猶疑,索性起身相迎,伸出一隻手來。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照舊平和無波,刹那間攪動她的校園回憶。

青蔥歲月,兩人被迫協助老師,時常結伴去辦公室,搬運書籍或練習冊。

樓道裡有一扇窗,秋日可見紅漪清波、楓葉倒影,楚弗唯總會在此駐足,偷賞忙碌課業中的美景。

每到這個時候,韓致遠就誤以為她累了,默默地伸出手來,示意幫她拿一半。他向來對秋色視而不見,隻會停步回頭望她,跟現在如出一轍。

思及此,楚弗唯突然放鬆,抬手回握住他,款款走向舞台,就像重返過去。

十年前,他們並肩在學校領獎台致辭;十年後,他們結伴在繁華名利場表演。

韓暌盯著台上的金童玉女,嘖嘖道:“真假。”

兩人不像滿含愛意的夫妻,更像是彰顯權勢的盟友,戴著上流社會的優雅麵具,多少讓人覺得矜持過頭。

賈珂妍聞言,她恨鐵不成鋼,壓低音量道:“都跟你一樣,出去拈花惹草,就叫真性情了?”

“下麵有請新娘新郎致辭。”

舞台上,韓致遠好整以暇地側頭,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暗示楚弗唯先來發言。

眾目睽睽之下,楚弗唯撞上他揶揄的目光,哪能不懂對方想看自己笑話。

既然如此,就休怪她無情了!

“首先非常感謝,各位遠道而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清脆如玉的女聲,清晰沉著的吐字,徐徐地傳遍會場,賓客皆抬頭傾聽。

楚弗唯握著手機,一字一句地念著:“今天早起時,我問我自己,你真願意跟這樣一個刻薄、冷淡、自負、陰沉的人結婚麼?”

韓致遠:“?”

“我從小就是要強的人,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能跟童年時最討厭的人結婚,未嘗不是一種同歸於儘、大快人心。”

她認真道:“因此,我願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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