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 / 2)

鴆婚 江月年年 9496 字 4個月前

窗外冷風呼嘯,將手覆蓋在玻璃窗上,便是令人打顫的寒冷。

廚房內卻明亮溫馨,煮粥的鍋蓋掀起,嫋嫋白煙蒸騰,帶來濕潤暖意。家政人員弄完,詢問楚弗唯有沒有彆的要求,又敲定明日采購的時蔬,便收拾東西離開。

楚弗唯得知粥水熬好,她先給自己舀了一碗,吃完又服用預防藥,這才端著另一碗粥,進屋查看韓致遠情況。

他這一覺睡得很久。

臥室裡沒有聲響,韓致遠躺在床上,臉上的潮紅消退,對她的到來毫無知覺,依舊深陷在夢鄉裡。

楚弗唯猶豫片刻,將粥放在床頭,暫時沒叫醒他。她閒來無事,在屋裡逛了逛,看到桌子上放著眼鏡盒,打開就看見韓致遠的眼鏡。

鏡片度數不高,主要矯正散光。楚弗唯戴著試了試,她將其重新放回去,又觀察起其他東西。

桌麵上有一些資料及文具,她還在筆筒裡發現一支筆。那是高中的畢業紀念品,由學生會負責設計,將其發放給高三生,上麵有校徽等元素,甚至刻有班級和學號。

學生會當時專門定製特彆版,分給內部人員,比如韓致遠的筆上就有“韓副主席”。

這無疑是楚弗唯的鬼主意,她恨不得四處提醒他認清身份,給自己的紀念筆就是“楚主席”。

時間一晃而過,高中畢業都好多年,沒想到他還會留著。

旁邊的書架擺有不少英文原籍,都是厚厚一大本,印有細密的小字。楚弗唯借著微光,仔細辨彆許久,發現是他大學的專業書,邊角都被翻得卷頁。

角落縫隙裡塞著一枚紙筒,展開是他大學的畢業合照。一群身著學士服的人笑臉盈盈,唯有韓致遠視線微側,沒有看鏡頭,神色頗柔和。

楚弗唯記得這張照片誕生的時刻,她跟何棟卓、楚晴就站在一邊,有說有笑地看著眾人拍照,恰好就位於韓致遠目視的方向。

國外的畢業典禮時常會有親屬參加,後續還有舞會等活動,算是較為重要的儀式。韓致遠不但邀請韓老爺子,還邀請楚弗唯及其家人,帶著他們在自己的母校逛了逛。

那天,楚弗唯玩得很開心,韓致遠還狀似無意地詢問,她的畢業典禮是什麼時候,讓她投桃報李。

隻是楚弗唯沒把此話放心上,加上Q大的活動寥寥無幾,無外乎是拿個學位證,最後也就沒邀請韓致遠。

她以前從沒將此當回事兒,現在重頭想來,他問過她卻沒受邀,大抵內心是失落的,才會用冰山臉掩蓋情緒,見縫插針地說起Q大的事,流露少許的耿耿於懷。

不敢打草驚蛇,隻能暗藏心意。

她害怕魯莽決定會清空過往回憶,讓雙方連朋友都沒得做,他又何嘗不是如此,沒準比她憂慮得更早。

韓致遠向來能忍,她是知道的。

楚弗唯思及此,將畢業合照卷好,輕輕地塞回縫隙。

她觀察許久,確認韓致遠暫時不會醒,小心翼翼地將粥端出去。

*

令人咽痛的灼熱退卻,頭腦久睡後重歸清明。

朦朧混沌間,韓致遠睜開眼,發現屋內光線昏沉,一時難辨白天黑夜。他撿回部分意識,但手腳還虛軟無力,光是掙紮著坐起身,背後就冒出了薄汗。

或許聲響驚動門外人,楚弗唯推門進來,問道:“感覺怎麼樣?”

韓致遠嗓子疼痛,嘴上卻回答:“好些了。”

楚弗唯瞧他麵色蒼白,索性摸摸對方額頭,入手是正常的溫熱,點頭道:“確實不燒了。”

“你……”

“怎麼?”

不知是緊張,亦或是彆的,韓致遠被她摸完,額頭又開始冒汗。他欲言又止道:“……還挺順手的。”

昨日,他燒得頭疼欲裂,早失去了判斷力,來不及有反應。

現在,他退燒後清醒過來,麵對她自然的動作,心中略感震撼。

“你有什麼意見?”

楚弗唯以為他不服氣,伸手狠狠地揉他一把,這回沒有摸額頭,而是下巴和頸側,指尖沾染到潮濕的熱,顯然他還沒恢複完全,稍一動作就湧生汗意。

她忽略他瞪眼的神情,毫不客氣地伸出手,在他衣服上抹了抹:“都沒嫌你紮我手。”

一夜之間,他冒出微硬胡茬,摸起來有點好玩,絲毫沒有韓總平時的斯文體麵。

韓致遠僵坐著,一時無言以對:“……”

“喝粥,吃藥,我去給你拿。”楚弗唯看眼時間,她轉身往客廳走,“你這一覺夠久的,直接就睡到天亮。”

她半夜不放心,還起來看一眼,誰料韓致遠不省人事,中途根本沒有清醒過。

百合粥是昨晚熬的,今日稍微加熱一下,便恢複細膩和濃稠。楚弗唯將其盛到碗裡,回屋卻發現床上的人失蹤,隻剩被子蜷縮在一邊。

“人呢?”

楚弗唯將粥放下,循聲前往衛生間,還沒有踏進去,就聽到細小嗡鳴,來自某人手中的工具。

她懶散地倚牆,眼看韓致遠刮胡子,調笑道:“韓總,不是吧,偶像包袱那麼重。”

哪家病患清醒以後,第一反應是自我管理,打點康複後的儀表。

他是在恒遠當董事,又不是在恒遠當愛抖露。

“出去,你追進來做什麼?”

韓致遠站在鏡子前,他動作停頓一下,內心有點彆扭,故作無事地繼續,蹙眉道:“真不怕被傳染?”

楚弗唯卻不肯走,非要盯著他洗漱:“我不是向來如此,既不在乎事情結果,也不顧慮彆人感受。”

簡單整理過後,韓致遠被她監督,重新回到了床上。

“先喝粥,再吃藥。”楚弗唯用調羹攪粥,無微不至道,“需要我喂你麼?”

“……不。”

如果是尋常日子,韓致遠巴不得她體恤自己,無奈他狀態狼狽又糟糕,樣貌肯定不好看,麵對她小意溫柔,反而抬不起頭。

他很少

以弱示人,都遺忘上次生病的狀況,這回燒到渾身無力,偏偏撞到她的手裡。

韓致遠想要支開她:“幫我拿一下筆記本電腦。”

“喝完粥,吃了藥,再測一次體溫。”

楚弗唯叉腰,一板一眼道:“如果一切正常的話,獎勵你工作一會兒。”

她可不能放任他折騰身體,讓努力付之東流。

幸好體溫正常,遠沒昨夜高熱。

韓致遠退燒後,持續病弱好幾天,隻能待在家休息。

醫生說流感有反複高溫的可能性,楚弗唯作為他的密切接觸者,乾脆也沒有到涎玉齋上班,觀察起韓致遠近日的情況。

這讓韓致遠如坐針氈,他無法冒險洗澡,在家都蓬頭垢麵,恨不得繞開她走。

好在他耐心休養,終於迎來狀況穩定的時候,迫不及待地沐浴更衣。

誰料他剛從浴室出來,就撞見送東西的楚弗唯。她近日在屋裡來去自由,頗不將韓致遠當做房間主人,儼然將他的臥室劃入自己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