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科當初連樂瞳的生辰八字都能算出來,怎麼會記不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他就是故意的罷了。
秦嘉麵色如常,隨便他擠兌,嚴科反倒沒趣兒了。
他一屁股坐到他旁邊,歎息道:“我跟你說,這家沒我得散知道嗎?”
秦嘉看了他一眼,心靜如水地繼續燒符,樂瞳昨晚肯定不單單是噩夢而已,他不能去見她,見她隻會給她帶來生命危險,上次已經差點出問題了,這次必須忍耐。
不能見麵,也就隻能用這種方式遠遠地幫她安穩魂魄,希望她可以睡個好覺。
更何況,今天還是她的生日。
“嚴科。”秦嘉突然轉過來,認真看著自己的師兄,夜色下那張白皙精致的臉極具吸引力。
“哥是直男。”嚴科把他推遠了一點,奇怪道,“怎麼突然這樣看著我?怕是沒好事。”
秦嘉直接道:“你能不能去看看樂瞳?她身上有點奇怪。”
嚴科啐了一口站起來:“要去自己去!”
秦嘉沉默了,嚴科繼續道:“彆扯什麼你去了會給她帶來更大的危險,那你不去她這不是也有危險嗎?不然你讓我去乾什麼?我去了不就代表你去了嗎?在她那裡有什麼區彆?”
“她怎麼認為都可以。”認為是他讓嚴科去的也沒關係。
他不能暴露的,隻是彆人眼中樂瞳和他還存在什麼關係。
當初分手時,他其實也想過把一切都告訴她,他們當初在一起,他是認認真真付出了全部,毫無保留,自然也不希望結束的那麼草率和糟糕。
可是不行。
他太了解樂瞳了,如果他真的說了,她肯定不會同意分手。
他自己的人生已經是這樣了,沒有自由,沒辦法實現理想,不能再拖累她。
她和嚴科一樣,對他身上那些難纏的事根本沒有概念,一旦真的發生什麼,她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反正我不去。”嚴科拒絕道,“要去自己去,既然還喜歡人家,多難都得努力啊,就這麼放棄了,說實話,師兄瞧不起你。”
秦嘉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他身上的黑袍有點像藏袍的款式,眼神冷淡地平靜道:“我也看不起我自己。”
努力嗎?他努力過了。
在決定答應樂瞳的追求,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沒有一天不在努力。
可是那從小到大的陰影寸步不離地四處圍剿他,讓他那幾年片刻的安寧煙消雲散。
不行。
他做不到。
所以隻能分開。
現在回憶起來,和樂瞳在一起那幾年,是他這輩子最輕鬆快樂的時候了。
嚴科看著秦嘉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回屋去了。
有些事外人不明就裡,沒辦法多說什麼,他也去師父那裡打聽了,老頭子什麼都不肯透露,足可見確實是件大事。
大事啊,這輩子嚴科最怕的就是大事了。
溜溜球吧還是。
次日太陽照常升起,樂瞳在鐵皮房裡醒過來,趁大家還沒來,從背包拿了衣服換上,簡單洗漱過後到外麵吃早飯。
路過被圈起來的石碑區,樂瞳發現忙碌的人都撤走了。
碰見前場的同事,她忍不住問了句:“哥,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他們今天不來了嗎?”
同事指了指已經露出不少全貌的石碑:“不是什麼老東西,就是最近十來年的,毫無研究價值,不耽誤咱們乾活,多好的消息啊!”
那可真是個好消息。
不過樂瞳眯眼研究了一下那片區域,一夜過去了,她發現那座廟地下埋著的,何止是一座石碑。
那是數不清的石碑。
大多都被挖出了一部分,真容陳舊,有些神神秘秘,但確實沒什麼特彆老的痕跡。
看來很快又要忙起來了,那今天必須得去一趟道觀了。
樂瞳拿出手機打了輛車,前往從胡甜那裡問到的,青城市最有名最靈驗的道觀。
那不是什麼商業化道觀,一周隻對外開放一天,恰好就是今天。
道觀所在地離工地也不算太遠,打車大概二十分鐘就能到。
在樂瞳想象中,那麼靈驗的道觀,一周唯一一天的開放日,肯定特彆擁擠,人滿為患。
但並不是。
出乎預料的,這裡隻有來來往往二十來個人。
樂瞳突然想到胡甜說,這裡是本地人才知道的好去處,外麵來的人大多都去青城山上的那座廟了。
小眾,不網紅,懂了。
今天天氣很好,風和日麗,就和樂瞳的心情一樣,雪霽春來,覺得都到這兒了,自己的問題很快就能解決了。
她踏入綠樹成蔭的道觀,看到陳舊的木匾額上刻了很簡單的三個字。
清風觀。
特彆普通的道觀名字,全國的清風觀保守估計都得有百八十。
道觀也很古樸簡單,大門之後就是台階,上去之後有座大殿,在大殿左邊方向掛著遊客止步的牌子,裡麵一間一間古樸的屋子被茂密的林蔭擋住,應該就是道觀裡的道長和工作人員住的地方了。
樂瞳本想看一眼就繼續往前,可她在其中一扇門打開後,瞧見熟悉的身影。
秦嘉關上門轉過身來,一眼對上那極具存在感的視線。
看到樂瞳,他倏地怔住,從容不迫和雲淡風輕消失得乾乾淨淨,隻餘上下滑動的喉結。
想見她。
且見到了。
秦嘉不想抱怨世界的糟糕。
他想,世界很美好。
上天對他還是仁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