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瞳聽到這句話,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想到秦嘉來自西藏,人骨製品在西藏確實不少見,那邊甚至還有人皮製成的唐卡。
“為什麼這樣說?”
猶豫許久,樂瞳這麼問了一句。
秦嘉放下手,望過來的眼睛裡布滿紅血絲,看得樂瞳心驚肉跳。
“你能過來一下嗎?”
看看兩人之間的距離,好像確實有點遠,說話不太方便?
樂瞳試著往前走了幾步,停留在半米遠的地方,正想問這樣是不是可以了,秦嘉就又說:“再近一點,你放心,現在離我近一些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這人怎麼神神叨叨,說話奇奇怪怪的。
樂瞳心裡這麼想,腳還是往前挪了挪,正琢磨著留多遠距離合適,就被秦嘉突然攬入懷中。
後腰被扣住,人被他雙臂鎖著,他的臉埋在她懷裡,帶著他特有的幽幽茉莉香。
“對不起。”
他悶聲道歉,樂瞳想要推開的手就頓住了,糾結地落在他頭上。
手指接觸到柔軟蓬鬆的發絲,好像捏著什麼棉花糖一樣。
“是我連累了你,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和你在一起。”
樂瞳身子一僵,怔怔聽著他仿佛壓抑了很久的話。
“和你分手,從來不是因為不愛你。”
秦嘉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說這些話了。
他覺得自己真是太卑鄙了,發現樂瞳手上戴著的念珠之後,除了內疚擔憂之外,他竟然在竊喜。
“我很愛你,樂瞳。”
秦嘉抬起頭,挺直脊背,對上她發紅的眼睛抿唇道:“是我的錯,我一開始就該把一切跟你說清楚,不該自負地以為自己終於逃過了他們的追蹤,能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
樂瞳雙腿有些發軟,她後退幾步,坐到桌邊的椅子上,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額角:“你把我給搞暈了。”
她艱難地思索著:“什麼追蹤?你和我分手,不是因為沒有感情了,是因為彆人追蹤?他們讓你沒辦法正常生活?那是什麼人?到底怎麼回事?”
明明是來解決自己的問題的,可到了最後,樂瞳卻聽了一個不長不短的故事。
秦嘉的故事,用一句簡單的話就可以概括。
一個被拋棄的孩子罷了。
嬰兒時期就被遺棄,如果不是被撿走,他早就死了。
丟下他的人最開始那些年也從來沒找過,是在他十幾歲的時候才突然出現,想要把他帶回去。
“我是祝巫族。”
秦嘉提到了一個樂瞳從來沒聽說過的少數民族,她呆呆地問:“你不是藏族嗎?”
撿到秦嘉的人確實是藏族,他也是在西藏被遺棄的,身份證上也顯示藏族,可他確實不是藏族,他也是十幾歲才知道這些。
“祝巫族人很少,非常排外封閉,他們群居隱世,幾十年前遷徙到了西藏,隱藏在戈壁的綠洲裡。”
“……這和你的民族有什麼關係嗎?”樂瞳試著理解了一下,“難不成追蹤你的人,是你的族人?”
秦嘉沒說話,他的沉默就是一種回答。
樂瞳作為一個現代人,很難想象那是個怎樣的故事,又是一個怎樣的民族。
“那麼送我念珠的不是你,就是他們了。”
她推理了一下,得出這個結論。
畢竟是高材生,腦子活絡好用,猜的也對。
人骨念珠更像是一種警告,警告自以為在長命村離開及時沒有被發現的秦嘉。
他的軟肋他們早就掌握在手裡,他最終還是暴露了樂瞳的存在,如果不服從他們的安排,後麵就不是一串念珠的事了。
事已至此,所有的一切都沒必要隱瞞,比起再拒她於千裡之外,倒不如放在身邊來得安全。
現在是樂瞳想知道什麼,秦嘉就會告訴她什麼。
他當初要分手,正是因為那些人在害死了他的養父母之後,再一次找到了他。
他們逼他回去,他能想象到回去之後要經曆的事會有多可怕,根本不可能答應,也不能再去拖累樂瞳,讓發生在養父母身上的事在她身上重演。
……隻可惜,事情還是重演了一半,就像當初藏不住的養父母一樣,樂瞳也被發現了。
“追蹤我的,的確是可以稱之為我族人的存在。”
秦嘉的眼神幽暗,人坐在陰影裡,如同被黑暗的大手押著。
“他們想讓我回去做某些事。幾次嘗試對我出手失敗之後,現在抓到了你,就想用你來控製我。我不想讓你被他們限製,強迫,甚至傷害。”
“是我做錯了,我不該和你在一起。如果當初我沒有和你在一起,就不會讓你惹上這樣的麻煩。”
“嚴科算到你一年後會有一劫,或許會危及生命,我怕你出事,就親自去長命村的鎮上等你……我不該去,不去可能也不會把事情變成這樣。之後發生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樂瞳。”
他突然傾身過來,幽冷的氣息灑在她臉上,帶來一片徹骨的涼意。
“從前你離我越遠越好,但現在,待我在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是我害了你,但你現在還是要和我一起應對那些你根本想象不到的麻煩了。”
他以前是幫她做了選擇的。
讓她可以安安生生度過一年時光。
如果長命村的事沒有發生,她就能安生一輩子。
可世上沒有那麼多如果。
他沒去長命村的話,樂瞳都不一定能活到今天。
秦嘉起身,彎腰看著她的臉,黑色的外袍散落開,短發下一雙冷清憂鬱的眼睛緊緊盯著她。
“就算你厭惡我,恐怕也要和我在一起了。”
話音落下,她雙肩被他按住,氣息很重地刻入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