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不用多說, 隻要兩個人擁抱就知道了。
秦嘉很快徹底放鬆下來,抬起手靦腆地笑了笑說:“讓你看笑話了。”
樂瞳掃了掃他手上被血染紅的手帕,趕緊拿了新的更換:“劃那麼深乾什麼?對自己下手可真狠。”
秦嘉老老實實被她拉著坐下止血, 法陣畫好了, 血跡慢慢乾涸, 可他們還沒更進一步。
好像突然就不著急了, 他肩頸鬆垮地半閉著眼,像是犯了懶, 樂瞳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失血過多了。
“沒事吧?”她輕輕問了句。
秦嘉微微搖頭, 突然抬起眼看著她說:“要不是在這裡,真想和你做。”
“……???”樂瞳先是一愣, 然後滿臉的無語。
秦嘉被她的表情逗笑, 靠過來貼著她的額頭親昵地蹭啊蹭,柔軟蓬鬆的黑發像是黑貓的皮毛,接觸到皮膚時特彆舒服。
“以前老覺得自己很不幸。”秦嘉慢吞吞地念叨, “為什麼彆人托收可得的東西, 對我來說卻是最難得到的。以前總是在心裡這樣想。但現在我不那麼想了。”
“為什麼?”
“因為有你。”
這樣難得的愛人, 就是要經曆一些磨難才能得到的。
這些話他沒說出來,可對視的眼睛裡暴露得徹底。
樂瞳臉頰有些熱, 轉開視線試圖說點正經事:“你說她想爭奪權力, 二十幾年了應該有很多機會, 為什麼非要等到現在?好像還非要你參與不可?”
秦嘉沒吭聲, 隻是緩緩吐息。
樂瞳摸摸他的頭,把他拉到懷裡靠著,慢悠悠地回憶:“她說過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這又是什麼意思?她快不行了?”
她沒直接用“死”這個字,哪怕那個女人和秦嘉毫無感情, 還一次又一次傷害他,但畢竟是生育過他的人,女性生育所受的痛苦,讓她至少不會對她惡語相向。
“不知道。”秦嘉坦然地說,“但你有一點說得對,不管是她還是那個人,應該都在等著我回來做個了斷。”
唯一的繼承人已經死了。
那個男人的目的是用秦嘉換回女兒,再操控女兒繼續掌控家族。
那女人的目的真的是就她表現出來的那樣,送女兒安息,再從男人手中奪走權利嗎?
二十幾年沒有達成目的,一直等到秦嘉來,還這樣冒險帶他們進來,是因為她快不行了,能力不足嗎?
那她身邊那些女孩裡,就沒有比秦嘉更得力的幫手嗎?
試圖欺騙秦嘉的阿朵應該還是其中比較厲害的吧,但還是一眼就被秦嘉看穿了,這樣的對比,似乎也能明白為何女人成功不了。
他們的疑惑實在太多,隻是這樣坐著是得不到答案的,還是得進一步了解。
在血色徹底乾涸發黑的時候,秦嘉再次繼續開啟法陣。
樂瞳安安靜靜地縮在角落,看著他被暗紅色的光環繞,然後人跟著眼前一黑,進入了一個奇異的空間。
四周一片漆黑,人變得很輕盈,好像一跳就能飛到天上去。
樂瞳試著跳躍,眼前的黑暗便隨著跳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詭異而充滿神秘宗教色彩的一幕。
那是個狹窄的房間,也許是因為裡麵擠的人太多了,所以才顯得狹窄。
這裡是彩色的,不管是木梁、石頭還是地毯,全都是繽紛的色彩。
隻是這些顏料有些陳舊了,不再那麼鮮豔。
在屋子的正中央,供奉著一頭犛牛,犛牛後麵是蚩尤的神像,穿著紅色血腥民族服飾、頭上戴著羽毛帽子的老者站在門口處,從一個布袋子裡取出兩條活魚。
他嘴裡念念有詞,說著晦澀難懂的咒語,拎著兩條活魚走到神像和供牛前,接過彆人遞來的刀子,利落地殺魚。
魚血飛濺而出,落在供桌旁邊的兩個孩子身上。
抱著兩個孩子的是年輕了二十幾歲的女人,她實在生得好看,哪怕冷著臉,麵色蒼白,眼神陰沉,依然美得如夢似幻。
在她旁邊站著的是個戴著和老者一樣羽毛帽子的男人,男人看起來足有兩米高,身子結實,皮膚黝黑,眼睛不大,五官比較緊湊,國字臉,實在是稱不上英俊,隻能說是還算有男人味。
他緊緊盯著老者的行動,當血濺在女人懷中的孩子身上時,他顯得有些激動,呼吸都沉重急促起來。
女人厭惡地皺起眉,朝一旁挪動腳步,將繈褓中的孩子一手一個,抱得緊緊的。
樂瞳這個時候才看到了兩個孩子的正臉。
孿生兄妹,剛生下來的時候都很相似,樂瞳幾乎分辨不出哪個才是秦嘉。
從裹著孩子的繈褓顏色看,應該藍綠色的是男孩吧?
樂瞳多看了幾眼,其實她不確定秦嘉看不看得見這些,應該是看得見的吧,不然他費那麼大力氣,豈不是隻能聽轉播?
聽轉播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不用直麵自己是如何被遺棄的那一幕。
想到這些,樂瞳的心情急轉直下,而施法的老者,已經將殺死的魚扔進了滾燙的熱水鍋中,哪怕明知眼前的一切隻是回放當年的場景,樂瞳依然都能聞到魚肉煮熟的香味。
太沉浸式了,這要是放在影院都得8D了。
樂瞳心情沉重,回放中的人們也表情嚴肅。
他們全都盯著鍋裡的魚,直到老者把魚取出來,粗魯地剖開魚肚,挖去內臟和魚肉,抽出魚骨來研究。
他看第一條魚的魚骨時皺了皺眉,看第二條時露出了微笑,男人見此,身體明顯跟著一鬆。
“魚骨透明,她被祝福了,祖先和蚩尤同意她的降生,他們將會賜福於她,將靈魂投注進她的身體!”
在這場回放之中,樂瞳好像擁有了同聲傳譯功能,除了咒語之外,老者說了什麼都能聽懂。
而隨著老者這句話,女孩被男人一把奪走,女人抱緊了懷裡剩下的孩子,眼神陰毒地盯著搶走孩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