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馬上就要結束,時間欻欻地就過去。
明明感覺才上班沒幾天(也有可能摸魚太順利),眨眼就到八月下旬了。雖說這期間顧安安像個招財貓一樣蹲守謝謹行門口,其實給他當保鏢的時間並不長。
這人太忙了,國內國外到處飛,一個月在辦公室的時間不超過十天。
通常這種出差的工作都不會帶她。
笑死,她一個編導專業的大二暑假工,資料全給她她都抓不到重點。
_(:з」∠)_
拿著二十萬的薪水天天在謝氏蹭空調吹,顧安安其實多少有點虧心的。但金主並不在意這點小錢,顧安安除了每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會捫心自問,良心很痛一下。然後就翻個身繼續睡了。
二十萬整數,稅後,月初就打錢。嘻嘻。
八月二十三,是老爺子的生日。
每年這一天,謝家都要搞一次或大或小的壽宴。這幾年老爺子身體狀況變差,壽宴反而折騰得更隆重。仿佛是謝家人含蓄的挽留方式,仿佛隻有通過這種熱鬨顯得他們對謝老爺子含蓄的愛。
謝老爺子以前很討厭這種熱鬨,年紀越大越煩。但最近幾年很熱衷,因為這一天全家人必定會到齊。
顧安安一大早收到老爺子的電話,讓她今天早點去。
她扭頭看了眼昨天才回國的謝謹行,猶豫著能不能請假早退。本來光拿工資不乾活已經讓人很心虛,現在還請假。總覺得自己今天敢張這個口,出門就活該被天打雷劈!
當她第四次巴在門口看,謝謹行終於撩起了他矜貴的眼皮。
謝謹行:“進來說。”
顧安安組織了下語言,把自己要請假,提前回老宅去陪謝老爺子的事說了。
謝謹行猜也知道她為了這事來。
雖然謝家姐弟一致認為謝老爺子對顧安安這個外姓孩子的關愛超了標。但謝家人其實心裡都明白。顧安安即便不起眼,某種程度上也彌補了老爺子親情缺失這一塊。
他們謝氏姐弟,各有各的冷漠。
家庭教育嚴苛造成了父子、父女情感交流少,更多的,是因為四姐弟本身很內斂。
哪怕謝淩雲作為四姐弟裡唯一的女性,她也是同性中少有的性格剛硬且強勢的人。顧安安就像一堆鋼筋鐵骨裡長出來的柔軟小花。能力和生存本事或許有所欠缺,但情感細膩上給予了老爺子謝家四姐弟沒辦法給予的回饋。五年不長,但五年也不短。就很好。
“批了。”謝謹行很順利地就給了肯定的答複。
他正在看資料,高挺的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的眼鏡。電腦屏幕的光在眼鏡上倒影出密密麻麻的板書。遮擋了他那雙旖旎又冷漠的眼睛。
鼻梁下的嘴抿著,大概是休息不足,唇色有一點淺。
顧安安心裡一喜,但很快又心虛。
主要老板給的實在是太多了,搞得她經常會懷疑自己不配。但為了能不要那麼心虛,
顧安安這段時間也快將自己的工作內容給盤出包漿來。
老板親口點明她的保鏢身份和霓虹飯店老板一次不太好的經曆。兩方麵相結合,她最近琢磨(胡思亂想)出來的某種可能……
謝謹行:“?”
謝謹行摘下了眼鏡,捏了捏鼻梁骨:“還有事?”
“老板……”顧安安開了口,就覺得這個事有點難以啟齒了。
雖然她在開口之前,已經打了五天的腹稿。但真對上謝謹行幽沉的眼睛,顧安安頓時就覺得這腹稿打了白打。
就,主要吧,事情比較玄幻……雖然穿越這種事情都發生在自己身上已經很離譜,但畢竟這是個甜寵都市文世界,太靈異的事情這篇文會被編輯給劃到彆的頻道去的。
謝謹行將眼鏡丟到桌子上,好整以暇地等著。
顧安安張了張嘴,突然找不到對話的起點。謝謹行一看就是那種堅定的科學主義戰士,估計鬼飄到他麵前他都能用3d投影來解釋。她要用什麼辦法,跟他連接上腦回路呢?
“啊這,是這樣子的,”但話都憋到嘴邊了,不說也不行,“你讓我給你當保鏢……”
她觀察著謝謹行的表情,仔細到人都快趴到謝謹行桌子上。好吧,她上半身已經傾過去,跟謝謹行高挺的鼻梁之間就擱一條小臂的距離:“是不是讓我幫你對付蘇軟?”
謝謹行端坐在書桌後麵,神情沉靜得沒有一點變化。
沉穩又優雅,還帶著一絲興味。
但若用放大鏡懟他臉看的話,興許能發現他眼睫在顧安安說完話的一瞬間,輕微地顫抖了下。
眼睫下瞳色黑得照不進光,謝謹行緩緩地眨動了下眼睛。那張特彆適合接吻的唇勾起了,他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反問顧安安:“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不是嗎?”顧安安皺了皺眉,嘀嘀咕咕,“不然我能保護你什麼?就我這樣的?”
舉了舉肱二頭肌,隆起了很小的一塊肌肉。
顧安安很有自知之明的,論武力,她根本就比不上部隊裡練過且一直堅持拳擊訓練的老板自己。真的遇上危險,她這身板都不夠謝謹行擋一發子彈的:“我力氣雖然大,但我體重比不上成年男性。當保鏢,我不夠格吧……總不能,老板你其實雇我就是為了端茶倒水?”
花稅後十萬一個月雇人做這個,就算謝家超級有錢,也未免太奢侈了叭……
花十萬隻是請人端茶倒水,肯定不可能。
謝謹行沒想到顧安安會這麼敏銳,明明看起來挺腦筋不靈光的。他啪嗒合上了鋼筆的筆帽,放到桌邊。很普通的動作,被他做出來總是透著一股好看。
他目光平直的凝視了一會兒顧安安,像是隨意又隱藏認真地問她:“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麼?”
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當然是因為你前後態度差距太大崩人設了啊!
我特麼兩隻眼睛看著你一秒鐘前溫柔紳士一秒鐘後翻臉不認人。無
情程度堪稱川劇變臉。正常人你都不會這麼變臉的,何況你麵對的是你命定的女主角哇!
“……就是一種直覺。”
顧安安沒辦法說出自己知道原劇情,更不可能承認她換芯子。她敢肯定,她要是說出自己不是顧安安而是個外來的孤魂,謝謹行就算不信鬼神也會將她物理超度。
“哦,這樣。”
顧安安:“………”
感覺這話題好難聊,聊淺了是在說垃圾話,聊深了就是腦筋有問題。
但直覺係生物很相信直覺,她就是靠這東西活到這麼大的。顧安安脖子一梗,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小舅舅你就說是不是吧。”
這句‘小舅舅’冒出來,謝謹行就笑了。
小姑娘還挺雞賊,有理的時候是老板,說不出理由的時候就小舅舅。就差把‘我都喊你小舅舅了我要是神經錯亂胡說八道了什麼話你不能怪我也不能跟我計較’寫在臉上。
本以為他不會回答,結果他很乾脆地點了頭:“是。”
“理由呢?”
“理由?”
“你討厭她總得有個理由吧?”顧安安理所當然。
“誰跟你說我討厭她。”
顧安安睜大了眼睛,你都那樣了還不討厭她?
跟狡詐的成年人說話就是比較累。他們總是下意識地隱藏起來。隱藏麵對彆人有可能產生的情緒,隱藏所做事情的意圖,隱藏身上可能帶來危險的弱點,隱藏熊熊燃燒的野心。謝謹行更是個中好手,他表情管理好到隻要他不想曝露,任何人不能發現他心裡在想什麼。
“……那你不討厭她?”
“討厭。”謝謹行想了下,說。
顧安安:“…………”
謝謹行仿佛被逗笑,嘴角眼角都是細碎的笑意,“你的任務,就是防止她出現在我麵前。”
具體原因他沒有解釋,他也不需要解釋。
工作內容其實早就詳細地寫在合同裡,隻不過出於習慣。會寫上一堆工作任務做輔助,其中隻有這一句話是核心,顧安安沒有認真去看合同的條款。這一點,謝謹行其實是有點生氣的,但對顧安安的表現還是給出了難得的寬容。
畢竟是家裡養的小姑娘,還沒出社會,他允許她犯幾次錯。
“回去把合同從頭到尾每個字看完。”這是謝謹行跟顧安安說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就擺擺手,跟揮走小狗小貓一樣把她趕出辦公室。
顧安安瞬間反應過來,當場掏手機翻電子版合同。有了老板的明確指路,她果然在一堆工作內容款項裡發現了‘杜絕非工作場合不必要女性出現在謝謹行本人麵前’這句話。
字體很小,內容是放在正式條款的括弧裡的。正常人看了,都會下意識忽略這句話。
凸(艸皿艸)!還真的有!
頭皮開始發麻,顧安安連站姿都沒那麼穩健了。
她心虛地往回走了兩步,一邊走一邊摳字眼,一字
一句地將合同內容放大來看。然後驚悚地發現,除了合同內容需要重新咀嚼,她以為的暑假工其實不是暑假工,合同期限是一年。
這特麼跟她打遊戲時的德行一模一樣,她這人打遊戲選英雄,從來不花時間看英雄背景和技能解說。都是選了哪個直接下場,多死幾次就知道技能怎麼放……
瑪德,還是草率了,沒看合同的經驗。
“小,小舅舅……”真不能不心虛,她已經白拿了人家兩個月工資了,“我其實,還要上學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謝謹行已經重新戴上眼鏡,眼鏡盯著電腦屏幕:“嗯,電話保持24小時暢通。”
顧安安想說保持暢通也沒用啊。要是他在大洋彼岸被人夜襲,她難道還能飛躍太平洋,去及時搶救回小舅舅的貞操嗎?
謝謹行好像知道了她的擔憂,善解人意地給出解答:“你隻負責京市範圍內,我的安全。”
顧安安‘哦哦’地點頭,立馬拍胸脯保證一定會做到。
“重點防蘇軟對不對?”
“對,”謝謹行翹著嘴角,學顧安安說話的語氣像故意調侃一樣說,“隻有她,最討厭。”
顧安安一臉黑線。
抽了抽嘴角,她冰雪聰明地表示懂了。
“好的,你回京市的話,我會寸步不離跟著老板你的!”
沒事就老板,有事就小舅舅。
謝謹行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好一會兒,顧安安這次是真的圓潤地滾了。
……
顧安安覺得自己摻和進了一項莫名其妙的反派事業。從炮灰直線晉升成反派,且這個身份還是男主親自給提拔的,就……男主在給自己創造火葬場的時候都這麼霸道且不留後路的嗎?
格局一下就打開了。
怪不得說古早霸總文狗血呢,沒有虐戀,創造條件也要虐戀。男主這麼會搞,妥妥的虐戀製作方啊。這要是大團圓結局時爆出來,整本書不得崩啊?就算不崩,讀者也能把它罵崩。
顧安安轉頭一想,這本書還沒到大結局,讀者就已經把它罵崩盤了。
就,謝謹行這麼乾……好像也正常?
算了。她先給謝爺爺買個生日禮物再想彆的事吧。
謝老爺子的壽宴還是在謝氏旗下的酒店辦。壽宴是謝淩雲女士親自操辦,辦得十分隆重。或許似乎存了挽留年邁老父親的心思,謝女士花了很多的心思。
顧安安到的時候,其他人還沒來。
老爺子是一大早從老宅過來的,現在已經在謝氏酒店的頂層套房裡休息。醫療團隊和護理團隊都跟著老爺子的,隨時監控他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