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來確實醜了吧唧的,但是燒好了莫名有種藝術的氣息。就怎麼說,有點抽象派藝術品那個調調。
林嫋嫋捏的那個奇形怪狀的貓,上了色後,也有種美術生無意間創造奇跡的既視感。
兩人對視一眼,震驚之中都是恍惚:這他媽的真是我的手捏出來的嗎?
我這麼有天分嗎??
“我覺得這個送人完全沒問題。”
林嫋嫋率先發表了意見,“雖然喝水是有點紮眼睛,但勝在造型獨一無二。你覺得呢?”
“我也覺得。”
本來還想著,如果成品出來不忍直視。她就偷偷地扔掉,然後再花點錢,去男裝區買個百搭款的領帶好了。
領帶是她深思熟慮後的結果,畢竟送男性的禮物真的沒有太多選擇。男性的剛需就那幾樣:襯衫、領帶、皮帶、袖扣、內褲。
如果是送襯衫,她不知道小舅舅穿什麼碼。袖扣的話……出現在小舅舅西裝上的裝飾品沒有一個便宜貨。
——總不能給小舅舅送皮帶或者內褲吧?
也太澀情了。
真給小舅舅送了內褲,對方肯定會撬開她的腦袋,看看她是不是又要發癲。
拿到東西回家,顧安安就收到了鄭慧和葉歡歡的轟炸。
沈珊一月底就要出國了。
這段時間被家長拘在家裡學語言。
訂婚宴上丟人現眼的場景已經過去二十多天,沈大小姐又緩過來了。大概是被人笑麻了,躺平任踹了,現在任何人的嘲笑都激不起她內心的波瀾。
她的心中目前隻有被關了二十幾天快憋瘋了的暴躁。
她召喚了美少女戰士團,一起去滑雪。
這個季節最好玩的就是滑雪了。千金團們每年冬季都要組團去玩的。今年雪都下過好幾場,靠北山道的天然滑雪場他們還沒去過。
顧安安的滑雪技術其實一般般,但人菜癮大。
她每年都要來摔一百遍,斷腿了也不耽誤她下一年還要再來摔。
在所有人精美小吊帶皮草和高跟鞋齊備的抵達休息室時,這個空間一瞬間,仿佛就變了。妝發整齊的少爺小姐們將這個溫暖的休息室變成了Paris秀場,暗搓搓地爭奇鬥豔。而她,顧安安,穿著紅彤彤又臃腫的登山服,屁股上綁著防摔小烏龜出現了——
一出現,引來了四麵八方千金小姐的詫異和圍觀。
鄭慧頂著一對14mm大直徑美瞳震驚地看著頭發拿根橡皮膠綁成好戴頭盔的低馬尾,素顏,醜不拉幾手套的顧安安睜大了眼睛:“天啊,安安,你不會沒帶小裙子來吧?”
“額……啊?”
顧安安將屁股上的小烏龜解下來,在沙發上坐下,“大家不是來滑雪嗎?”
“是滑雪沒錯。”
消失了很久的周嘉譽出現了,竟然還跟他們這幫人混在了一起。
要不是她腦子好好的,沒有出現從纜車上掉下去失憶的意外的話,周嘉譽之前明明跟沈珊楊躍等人不合拍來著。他這次竟然若無其事地跟他們坐在一起,還滿臉微笑地對她的著裝發表意見:“但你穿得太厚了啊,咱是要滑雪,又不是一整天都在滑雪。”
顧安安當然知道,她裡麵穿的是衛衣。脫了就能在室內活動了。
此時,她用一種難以理解的目光看了周嘉譽。
周嘉譽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地挪開視線:“你看著我乾嘛?”
“看著不應該出現在這的人,不是很正常嗎?”顧安安還記得這人日天日地日空氣的模樣,突然會說人話了,真的好嚇人,“我目前,就是對你從良這件事感覺到雞皮疙瘩掉一地。”
周嘉譽:“…………我之前那是腦子抽掉了。”
他倆說話的時候,其他人都在看著。
對於周家小霸王承認自己之前腦子抽了,所有人都覺得震驚。畢竟他們可是親眼目睹周嘉譽為了蘇軟打這個打那個,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模樣。
“你們也不能隻說我啊,怎麼不說楊躍?”
周嘉譽不想提起之前的事兒,他最近都改好了:“楊躍跟我半斤八兩好吧?!”
然後,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了楊躍。
楊躍吊兒郎當的往沈珊旁邊一窩,身體非常自然但又做作地貼著她。臉卻沒有朝向她,學著他的南方普通話口音,看著彆處:“我也腦子抽掉了。”
這倆都這麼說,其他人不由想起陸星宇。
三護花騎士團少不了重量級的人物——陸星宇。
陸星宇安靜地坐在角落,身上冷清又疏離的氣質,讓人乍一眼還以為是謝謹行坐在那兒。
說起來,舅甥兩個五官其實是有點相似的。陸星宇桃花眼高鼻梁,加上超高的運動天賦和厚實的家底,給人一種冷酷又驕傲的拽哥勁兒,不太像舅舅。現在心沉下來,就跟謝謹行像了。
陸星宇抬了抬眼簾,目光若有似無地瞥向顧安安,沒有說話。
氣氛一下子就詭異了起來。
都不瞎,看得出來。
陸星宇在人家顧安安追他追得要死要活的時候不喜歡人家,顧安安放棄他了,他又表現得好像有點喜歡人家。現在就是黏黏糊糊的表現出來,有那麼一點後悔的意思了。
鄭慧和葉歡歡左看看,右看看,興奮得蒼蠅搓手手。
不管怎樣,‘昨天的我你愛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這種追妻火葬場的戲碼她們超喜歡!!
就在眾人快盯出花來時,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都聚在這做什麼?”
所有人回過頭。
謝謹行一身天藍色衝鋒衣,頭戴護目鏡,拎著滑板從外麵進來。
他的身邊,周嘉譽的哥哥周燁、梁程理和幾個看起來就是業界精英的年輕男性。各自身邊帶了不認識的女性。一群人也是同樣的裝扮地走進來。
此時正站在休息廳的入口處,謝謹行在正中間,嘴角含笑地看著他們。
謝謹行的旁邊,一個輪廓很深的年輕女性靠著他。穿著紅色的滑雪服。頭發不是華族人的純黑,而是一種非常柔順的栗色卷發,颯爽地紮了高馬尾。護目鏡卡在額頭上,露出了高挺的鼻梁骨。
她站得離謝謹行很近,仿佛很熟的樣子。
晚了一步進來,似乎詫異謝謹行為什麼突然會在這停住。等看道這裡一幫少爺千金在,又小聲地用法語問謝謹行,這些人都是誰。
謝謹行在她說話的時候會紳士地低下頭,耐心地等她問完才微笑地解釋:“家裡和世交家的孩子們。”
然後指了指角落沙發上的陸星宇:“姐姐的獨子。”
那女士‘啊’了一聲,眼中閃過訝異。然後又飛快地用法語說了句什麼,目光饒有興味地看向了陸星宇。雖然說了什麼聽不懂,但在場都能意會出來,大概是覺得陸星宇跟謝謹行長得有點相似。並且基於他們彼此很熟的份上,在跟陸星宇打招呼。
嗯,隻跟陸星宇一個人打招呼,這個區彆對待的意思就非常明確了。
……原以為謝謹行出國是去辦正事,聽謝爺爺的意思是挺重要的一件正事。結果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身邊還帶著一個法國美女。
顧安安坐在角落裡,低頭看了看自己為了省懶而隨便套的爆醜紅色衝鋒衣。
紅色的大外套裡麵粉紅色的衛衣。再搭配一個綠色的防摔小烏龜,她突然有點後悔。嗯,色彩搭配爛成這樣,她之前是沒注意到的。
不過,抬眸看了一眼謝謹行。本想看看他現在是不是很開心。卻發現謝謹行的一雙眼睛凝視在她身上,黑沉沉的,嘴角卻掛著非常淡的笑意。
顧安安心口一跳,挪開了視線。
“你們是準備去玩嗎?”
“嗯嗯,等會兒換了衣服就去!謝先生也要去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小姑娘們七嘴八舌,興奮得臉頰都冒紅光。
以往他們雖然會見到謝謹行,但因為差著輩兒和檔次不夠,都沒人真的跟謝謹行說過話。此時麵對麵的站著,京市龍頭繼承人大佬謝謹行的態度還很溫和。
“謝先生等下還玩嗎?”
“不了。”謝謹行仿佛一個合格的長輩,“已經玩了一趟,累了。”
“哦哦。”
謝謹行若無其事地將滑板和護具丟給工作人員,摘了護目鏡,發絲柔順地垂下來。比他正裝的時候會顯得小好多歲,他走過來,“安安會滑嗎?”
一句話,嘰喳的環境安靜了一瞬。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顧安安。恍惚地想起顧安安好像是寄住在謝家的。四舍五入,等同於謝家的孩子。
細想想,謝謹行會跟顧安安說話,再正常不過。
顧安安還沒開口回答問題,旁邊的鄭慧幫她搶話:“不會,她每年都摔,摔一百遍。但人菜癮大。”
謝謹行‘哦’了一聲。
顧安安:“…………我會劃,隻是沒他們熟練。”
小姑娘努力地保持麵部的平和,但眉眼耷拉的,還是泄露了情緒。
而對麵的謝謹行看似遊刃有餘,實則眼睛全盯著角落那個垂頭喪氣的小姑娘,一點挪開的意思都沒有。生怕這個本來就慫的小姑娘在發現他另有選擇後,火速把探出來的觸角又給收回去。
梁程理等人哪裡看不出來,上前來,拉了一把靜雅。
也就是混血的法國女人。
法國女人眨巴了幾下大眼睛,眼角露出了一絲捉弄的惡意。顯然是故意的。
她想起大學時期自己苦苦追求謝謹行,為此做了多少的努力。不僅學習華族文化和中文,還兢兢業業地學華族風俗。甚至她一個外國人為了討好謝謹行,連做中餐都學會了。
結果這人絲毫不覺奇怪地吃了一個學期中餐,以為是梁程理換保姆了。在得知是她做的後,眼眨不眨地給她轉了十萬的餐費,然後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
就這種沒良心的男人,現在終於被她抓到把柄了,可不得報複!
靜雅眉梢帶著魅色,故意地有點曖昧地貼上去:“xie,這個小女孩是誰啊?”
謝謹行冷冷地瞥向她。
靜雅本還想再說兩句,被他一個眼神給掃的打了個寒顫。
她眨巴了幾下眼睛,確定了對方不是開玩笑,頓時失去了捉弄人的心思。心裡切了一聲,暗罵謝謹行玩不起,就火速地站離了謝謹行身邊。
靠著牆壁,笑眯眯地跟周燁說起了話。
謝謹行沒說話,隻是又恢複了長輩的溫和優雅的姿態。
因為訂婚的事,沈珊最近的處境有點尷尬。以前沈家跟陸家走得近,間接的,跟謝家的關係就也還不錯。但是發生鬨劇之後,不管上次去謝家道歉,謝老爺子是不是已經明確表示過原諒她。沈珊在麵對謝謹行的時候還是會覺得不自在。
她縮在顧安安的身邊,見謝謹行看過來。以為謝謹行在看她,朝他咧嘴一笑。
“是坐纜車上去,去山頂另一邊高坡度的滑道下去?”
“對。那邊難度高一點,人少,刺激。”
“我們等下會請教練的。”大概是猜到會被教育,沈珊立馬補充說,“那邊高難度的滑道對彆人來說危險,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問題。我們這裡麵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安安,安安又菜又愛玩,還喜歡挑戰高難度。她要是沒有教練跟著,肯定會摔傷的。”
“沒關係,我不用教練也可以的。”
顧安安裝作沒有偷看的樣子,反正就儘心儘力地當個富二代的布景板和小跟班。
“嗯,那就不用。”
謝謹行懶懶地說,“我跟著她吧。”
一瞬間,休息廳鴉雀無聲。所有人屏住呼吸,連一根針掉地上都仿佛能聽得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