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了包廂,楊成濤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
他立馬堆著笑臉迎上來,一邊給他拉了椅子一邊感慨:“老鄭這俱樂部設計得不夠敞亮,確實是有點逼仄了。當時應該買塊更大的地皮,搞得高檔點……”
等工作最終結束,謝謹行站起來。俱樂部的服務
() 人員敲了敲門。
得到允許(),拎著一袋東西進來。
在人群中找了一圈?(),才恭敬地將一袋東西遞到謝謹行秘書的手邊:“這個是樓下一個小姐讓我轉交的。說是給一位姓謝的先生送的…”
等東西拿過來,是一袋子退燒藥、退燒貼。
靠在會議桌主位上的冷峻男人臉部線條柔化了,謝謹行的眼底全是細碎的笑意。
“嗯,拿給我吧,謝謝你了。”
……
顧安安結束了下午的遛彎兒,又回歸了圖書館日常。
既然決定了考研,那就拿出百分之百的拚勁。顧安安跟林嫋嫋他們在學校門口分開,回了自己的住處拿書。每當這個時候,她就開始後悔。
感覺住在外麵比住宿舍要遠得多,每天來回路上都比其他人多十分鐘。
顧安安開始考慮把出租屋退掉,重新搬進宿舍這件事。
可轉念一想,她都在外麵住到大三了。要學校給重新安排宿舍也不實際。而且就算安排了,跟其他舍友磨合也是一件令雙方都感覺不適應的事,白白浪費時間。
林嫋嫋發了消息,說她去食堂吃完就去圖書館占位,讓她快點來。
顧安安一邊回她消息一邊往家走。剛走到樓梯口,差點沒被蹲在樓梯口抽煙的人給嚇出心臟病。
那人聽到動靜扭過頭,是據說已經定了要去法國的陸星宇。他看到顧安安的瞬間,眼睛噌地一亮。將煙蒂在牆上按滅,他揮了揮手,打散麵前的煙味才走過來。
潮牌運動款的衣服替換成了書卷氣比較濃的長款呢絨大衣,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鏡。
顧安安心裡奇怪陸星宇什麼時候近視了?
但沒有問出口,覺得以他們現在尷尬的關係,這個話題不屬於他們。
“安安。”
這一聲稱呼,就立即讓顧安安皺起了眉頭。
她不覺得他們之間親密到,陸星宇可以用小名叫她。但顧安安也沒有否認,主要是沒必要。
“我要去國外的事,你聽說了嗎?”
“嗯。”
“我找到十七歲那年你丟的那個星星燈了。裡麵鎢絲斷了,不能發光。我聯係了廠家,對方說已經修好了,明天會寄回來。”
他扯了扯嘴角,“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嗎?”
“說什麼?星星燈淘寶上9塊9包郵,拚夕夕上3塊四毛錢可以買兩。”
“……哦,是嗎。”
“你想要,我可以買十個還給你。”
“……”
顧安安努力讓自己不要露出不耐煩。不知道是不是謝謹行警惕多了,她見陸星宇,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彆扭和心虛。有種在謝謹行那小氣鬼雷點上蹦迪的不自在。
她冷冰冰的語氣和努力想要表現平和的態度,讓陸星宇的眼眸黯了黯。
他其實來這一趟,是想做最後一次努力。
可是也知道在有蘇軟出現的後來幾世中,自己
() 每一次都把她害的很慘。不是半身不遂(),孤獨半生?()_[((),最後客死異鄉;就是在二十歲花一樣的年紀就葬身大海。
不管在第一世他們有多相愛,好像都被後麵每一世的記憶衝的七零八落,連回憶都碎到撿不起來。
他張了張嘴,發現吐出話語都變得很艱澀:“……我就是想知道,你如果知道是小舅舅在逼我走,會不會覺得他過分?”
“他做什麼我都覺得不過分。”
顧安安一點不掩飾自己護犢子,拉偏架,立場不公正這件事。
“你要是怨恨,可以怨恨我們倆個。”顧安安語氣平靜得讓陸星宇的臉一瞬間煞白。
他怔怔地看著顧安安,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沒有蘇軟。你覺得我們會在一起嗎?你覺得我們之間會一起一輩子嗎?”
顧安安不想回答他這麼沒有意義的問題。這種假設太無聊了,她乾嘛要跟陸星宇一輩子?
但是人家看起來快哭了,她僅有的做人良心(就是聖母心),讓她做不出在彆人傷口上撒鹽,笑看對方猛虎落淚的惡作劇。
“不會。”顧安安想了下,冷靜地給出結論,“我可能年輕時候喜歡你,但喜歡你太辛苦了。你是個長不大的少年,少年之所以是少年,就是因為不成熟。跟你一起太考驗女生的忍耐力。一旦我忍不住,不願意繼續過忍者神龜的人生,就隻有走向相看兩相厭的結局。”
陸星宇臉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昏暗的光下,樓梯口的灰塵在熹微的光色中飛舞。陸星宇喉結上下滾動了下,張著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好久,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原來……是這樣嗎……”
他離開的背影有點狼狽,甚至可以說逃了。
顧安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嘟囔了一句什麼,扭頭正準備往樓上走。
樓梯口的上方,一個人影拎著塑料袋安靜地站在那等。
看到顧安安走上來,他懶洋洋地靠著扶手,朝她舉了舉塑料袋。薄唇嘴角微微上翹著,像是得到了什麼褒獎。笑容真情實感得令這昏暗的樓梯口都有了一種蓬蓽生輝的錯覺。
……這該死的顏霸特權。
“生病了需要照顧,”他說,“家裡隻有一條狗,沒人管,我可能會在家裡燒成傻子。”
……所以,我能睡你家嗎?顧安安聽懂了他的未儘之意。
她抿了抿嘴角,想要告訴自己彆緊張,都官宣合法了。但臉上的熱意還是騰地一下燒起來。
努力維持著這不算什麼,都是成年人的故作鎮定:“哦,你家不是有私人醫生?”
“嗯,但我討厭有陌生人進出我的私人住處。”
“………”你說這個話的時候,是不是忘了我去你家住了好久這件事。
顧安安心臟克製不住地跳動了,砰砰砰地亂跳。
她臉紅的像番茄,亂紮的毛茸茸頭發在昏暗的夕陽下,被燙成了金紅色。有深入淺地炸開了,眼珠子也隱約被從走道的小窗
() 戶射進來的光給映紅。
“可是,我晚上要上晚自習。”
謝謹行心裡遺憾地吐出一口氣,眼睛低垂地看著眼睫毛亂顫的小姑娘。嘴角維持著平和的淡笑:“說什麼我做什麼都不過分,原來是個大騙子哦……”
顧安安耳尖都燒起來,憋著嘴瞪他。
這種什麼在背後維護他的話,被他懟到臉上來,羞恥得顧安安每一根腳趾頭都想分工協作。
忍了忍,扭臉不搭理他。
“我來的不是時候?聊得好像不是很開心。”
“……你從哪兒來的錯覺?”
“嗯?”
顧安安差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嘴快地亂說什麼。
謝謹行看著懊惱的顧安安,體貼地沒有繼續拆台。隻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顧安安覺得很有必要在這件事上鄭重申明,省得謝謹行總覺得她會跟陸星宇有故事。她咳了咳,說:“不管過去怎樣,反正現在是現在。我這個人有個很好的優點,就是放下的事就絕對不會回頭。陸星宇來追憶往昔也好,思考人生也好,都不關我的事。”
謝謹行愣了下,眨了眨眼睛。
小姑娘這是在跟他解釋?察覺到他不高興了嗎?
“嗯。”
“另外,謝謹行,你有點小氣。”她指著他說。
謝謹行垂眸想了下,對,他就是小氣。
他也不是完人,是普通男人就有普通男人的缺點。對彆的男性並不寬容這一點,他從來不否認。不過,抬眸看了眼盯著自己的小姑娘,還是要在她麵前留一點形象的。
“安安,我好像燒得更厲害了……”
他打岔。
果然,轉移了對方的注意力。
趁著顧安安皺眉上前,嘀嘀咕咕地快步扶他進屋,謝謹行虛弱地靠著他。
直到人躺在了香香軟軟的床上。謝謹行的腦袋上貼了退燒貼,臉藏在軟綿綿的粉色吹風機被子下,虛弱地對她說:“你去晚自習吧,我睡會兒。”
顧安安才在心裡思考了一個問題。
她就一個床,謝謹行睡這,她晚自習回來要睡哪兒?
然後,顧安安扭頭環視了一圈。發現自己裝內衣的床頭抽屜,昨天晚上回來太著急,拿了內衣就沒關嚴實。現在那個抽屜正非常豪放地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裡麵印了一根超級大的黃色大玉米圖案、粉紅色喜洋洋圖案、飛天小女警一飛衝天圖案的小胖次們。
就在她思考怎麼不著痕跡地關上這個男人下頭抽屜時,另一雙眼睛落在了上麵。
顧安安:“………”
“放心,”他語氣平和的像是在談論今天晚上吃什麼,“在這個房間超過十四歲之前,我會病得很安靜。”
顧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