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二十分鐘的路程,兩人走了四十多分鐘才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點玄妙的緣分在,這個時間點,他們竟然還在電梯裡跟人撞上。
聶茴披散著頭發,一看就是趁著梁程理洗澡溜出來。
這位女士身上石楠花的氣息已經衝破雨幕,重的像是被雄性生物打了超強的標簽。強烈到另一個同樣脾氣很大的雄性生物不適地擰起了眉頭。
謝謹行攬著顧安安往身邊撥了撥,對於聶茴警惕的目光視而不見。
聶茴透過擦拭得一塵不染能夠照見人臉的電梯牆,跟被謝謹行夾在咯吱窩的顧安安四目相對了。
顧安安上半身被謝謹行卡在了身側,腦袋搭在他胸前,下半邊身體藏在了他的身後。像一隻被老母雞護在翅膀下的小雞仔,乾巴巴地朝聶茴咧了咧嘴角。
那一臉蠢萌的樣子,讓本來心情緊繃的聶茴忍不住莞爾一笑。
說實在的,跟梁程理一起長大,聶茴對謝謹行的了解也不算少。如果說梁程理是壞心眼的混世魔王,謝謹行隻會比他更難搞。這兩人湊到一起,天都能翻掉。
在聶茴的記憶裡,謝謹行把所有湊上來的人都當空氣的。現在那位對誰都不放眼裡的謝家小少爺,跟狗盯著骨頭似的看著一個小姑娘。
就,還蠻好笑的。
怕謝謹行覺得她冒犯,聶茴沒敢多看。
兩方人擦肩而過,謝謹行把她當空氣的態度,讓她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謝謹行還是一如既往的對誰都漠視,這樣正好。
聶茴在梁程理身上吃夠了苦頭,太苦了,苦得她愛情都不想要了。
認識梁程理整整三十年,從出生就跟他認識了。據她爸說,當初她生下來還被抱到老首長麵前,給老首長看過。可以說,聶茴整個青春懵懂時期喜歡的人就是他,為了梁程理當了二十多年的小尾巴。現在好不容易擺脫一切。再次遇到這個人,她的心中無波無瀾。
孩子也很好,這樣很好,她不想再回到過去。
衝出酒店的那一瞬,聶茴想,她以後不會再來這個地方。
顧安安回頭看了眼身影隱沒在黑暗中的人,張了張嘴,剛想說外麵刮台風下大雨。但剛才心裡一個停頓就忘了,導致現在話沒說出口。
想
想,她抬頭瞪了一眼謝謹行:“都怪你,我給忘了說外麵下雨了。”
謝謹行莫名其妙:“她沒長耳朵?”
顧安安又瞪了他一眼。
“?”
“你倆就是蛇鼠一窩。”顧安安嘖了嘖,一臉痛心疾首,“跟梁程理一起混的人也不會是什麼好人。老話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倆根本就一路人。”
“……不興連坐這一套。”
“哼。”
……
露營很不錯,但下次顧安安不想露了。
帳篷裡睡覺確實挺白噪音的,但大半夜睡覺的地方被台風卷走什麼的,還是太超過了。顧安安被謝謹行拎進浴室,站在花灑下麵的時候。終於感受到了連.坐彆人的報應。
本來夜深人靜,無人的海灘,雙人帳篷,和一望無際的星空。
顧安安是非常想來一波野外py的。但是在她把勤勤懇懇點著了篝火,準備給她表演一波煮火鍋的海螺少爺給哄進了帳篷。把人家的襯衫都給扯下來了,發現沒有戴子孫嗝屁袋。然後被迫終止了他們激情澎湃的蓄意已久野戰。
顧安安將某人壓在了冰涼的瓷磚上,任由花灑將本就濕透的衣服衝刷得更濕潤。
兩件加一起不到兩百塊的衣服確實有點太薄了。被水一衝就徹底的黏在了皮膚上。顧安安裡麵的淺色肩帶透過布料透出來,有種又純又野的氛圍。
謝謹行半仰著頭任由她亂咬他,最後警告:“東西在外麵沒拿,彆搗亂。”
顧安安才不管他,想學電視裡強行采花的采花賊那樣撕拉一下把衣服給撕碎。
但這個布料還挺有彈性的。扯了幾下,除了變形沒碎,愣是把謝謹行給逗笑了。他的呼吸又亂成一層亂麻,手還得扶著她的後腰彆撞到了浴缸。謝謹行眼眸一點一點暗沉,聲帶也隨著呼吸一點一點緊繃:“安安,彆一不高興就作弄我,到時候你又要生氣。”
“我沒生氣,被你說的我好像一個生氣包。”顧安安有點不高興,“我脾氣很好的好吧?”
“對,脾氣很好,就是對我脾氣不好。”
謝謹行這一刻突然有點不滿酒店服務人員物品的擺放位置。這個浴室就應該也布置一些成人用品。現在把身上的人撥開,出去拿東西再進來,就有點太浪費氣氛。
“窩裡橫。”謝謹行指責她。
顧安安不承認,她這是審時度勢。好吧,她也沒有很明顯,就一點點好吧。
兩人在浴室鬨了一回,出來又乾脆折騰到天亮。
謝謹行才剛剛抱著人睡下,他的手機就瘋狂地震動起來。懷裡剛睡著的小姑娘皺著眉頭,謝謹行一隻手捂住了她的耳朵,煩躁地拿起了手機。
瞥了一眼,是梁程理。
想到昨夜電梯裡碰見的人,他絲毫不意外。
看在他老婆又跑了的份上,謝謹行沒有計較他大清早的擾人清夢。拿起手機到了外麵陽台,接了電話。
梁程理已經氣瘋了
。
他以為,聶茴不排斥他,跟他做了那麼多,他們已經重修舊好了。關於過去的那一筆爛賬,他不計較聶茴算計他結婚,聶茴也應該原諒他那天氣糊塗了的胡言亂語。他們彼此都有錯,那個時候都太年輕。現在他們的孩子都四歲了,很多事都已經過去了。
既然聶茴的身體還是那麼喜歡他,那他們就重修舊好。
可是為什麼,她一次一次的趁他睡著溜掉。梁程理不能理解,聶茴到底想要什麼!
“想要你這個渣男離她平靜的生活遠一點。”謝謹行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背靠在圍欄上,隔著玻璃看向臥室裡睡覺的人。
小姑娘頭發亂得像一團稻草,昨天晚上妖精打架的後果。
她現在半趴著睡在床裡頭,臉頰壓在枕頭上,肉嘟嘟的臉頰肉被擠出來一點。嘴唇也紅潤潤的嘟出來,從色澤就可以看出唇瓣的柔軟……
“你再說風涼話,信不信我把你高中大學的黑曆史寫成書送給你老婆?”
梁程理大概是氣瘋了,想要魚死網破。
謝謹行有點被他崩潰的心情給噎住,頓了頓,覺得自己可以對這個失意的男人好一點:“所以呢?你老婆跑了不去找她,你來找我?”
“那我還能怎麼辦?”梁程理倒是能讓人找,但還有什麼人比謝謹行更適合去乾這個事?
幫他找不是問題,隻是感覺自己幫了忙,顧安安大概會跟他翻臉。
“我現在就去寫書!”
“……”
謝謹行嘖了一聲,掛了電話,給當地負責人打了個電話。
找聶茴其實很容易,她大半夜跑的。還是從謝家私人島這邊跑的。沒有快艇和遊輪,她根本沒辦法離島。就算早上渡過去,這麼短的時間也跑不遠。
基本上,謝謹行一個電話打出去,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找到聶茴的身影了。
接下來的事情謝謹行沒管,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還是梁程理那個垃圾堆一樣的感情史。謝絕了對方喝一杯的請求,謝謹行抱著人到床上就睡了。
顧安安醒來,那位可憐的聶女士這次正式的坐在了她的麵前。
沈珊謝憂君他們跑過來,本來是想來八卦的。結果當著真人的麵,反而一句話說不出來。這次不僅僅是聶女士,她的身邊還帶了一個跟梁程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四五歲小男孩。
講真,在沒看到真人版之前,顧安安一直覺得《媽咪帶球跑》中女主生了一個跟男主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孩子這件事抱有一萬個白眼的惡意。總覺得作者這麼寫,就是沒文化。現在看到真人版,她有種無語凝噎的窘迫。
沈珊乖巧得像一個鵪鶉,群裡卻已經炸鍋得像一隻尖叫雞。尤其是顧安安偷偷摸摸概述了整個古早愛情故事的梗概以後,沈珊自我帶入得恨不得拿把刀把梁程理給嘎了。
【渣男就該一輩子孤獨終老!!】
鄭慧她們也不遑多讓,生活總是處處驚喜。
顧安安想了想,將昨天拍到
的照片發給了林嫋嫋。
小鳥依人:【……】
六個標點,完全代表了林嫋嫋剛有賊心還沒賊運的戀情結局。
粉紅色電吹風:【所以,現在認清現實了?】
小鳥依人:【T^T】
顧安安以為,這樣一個重磅照片足夠林嫋嫋打消興趣,對花花公子這一種類型男性的審美。然而對方沉默了十幾分鐘,不死心又問了一條。
小鳥依人:【有沒有可能是誤會?】
顧安安也不說話,對著小號梁程理拍了一張。
不到一分鐘,撤銷了圖片。
不過林嫋嫋那個手速,當然是看到了。
小鳥依人:【好的,徹底清醒了。】
不管怎樣,為了防止聶茴帶著孩子偷跑,梁程理提前帶著他們回國了。
謝謹行對於他回國這個決定,毫無興趣。唯一讓他感興趣的,是將謝憂君等拖油瓶等打包。讓人跟著梁程理一起回國。
可是他們才來一天,根本就沒玩夠,不想走。
但他們敢怒不敢言,根本不敢跟他們霸道的小叔叔對著乾。隻能一邊畏畏縮縮地上飛機,一邊罵罵咧咧地跟顧安安吐槽謝謹行這霸王行徑。
顧安安看著群裡的大放厥詞,不禁有些懷疑:“謝謹行,你這麼乾都沒翻過車嗎?”
“嗯?”
他想了下,誠實地回答:“沒有。”
顧安安:“……”
知道了,龍傲天。
就在顧安安翻看著手機裡,手機一個不常出現的人突然跳了出來。顧安安一愣,以為是發錯,就發現這個人突然一條條刷屏似的發來了消息。
她點開,發現是梁程理突然發來的很多照片。海島的信號不好,很多圖片都還在加載。顧安安詫異梁程理為什麼突然要給她發東西,就看到第一張圖片加載了出來。
顧安安:!!!!!
看到照片的一瞬間,顧安安見鬼地看向了謝謹行。
謝謹行感覺到視線不正常,抬起了頭。
顧安安咳嗽了兩聲,默默將手機倒扣地放到了茶幾上。
謝謹行:“?”
謝謹行:“手機怎麼了?”
“沒。”
謝謹行揚了揚眉頭。
在他伸手過來搶手機的一瞬間,顧安安像被開水燙到腳一樣拿著手機跳開了。
那警惕的模樣,讓謝謹行一瞬間眯起了眼睛。
“什麼東西?”
“沒有啊。”
“顧安安,你有秘密了啊……”
“沒有,彆瞎猜。”
“沒有你乾嘛這副表情?”
顧安安跳下了吊床,像一隻暴躁的小鳥,在他身邊蹦來跳去地躲避他的手。
謝謹行胳膊長,躲閃了幾次,就被他給一把抓住了。
搶到手機不要太容易,謝謹行按住了還在瘋狂掙紮想要搶走手機的人,點開了她的手機頁麵。
然後就看到了一張染了藍色頭發的長發少年版謝謹行。
藍色的頭發有點遮住了眼睛,但因為長相過於優異,哪怕照片糊的像板磚拍出來的,他整體還是很美少年的……如果忽略照片上方炫彩的字體:“冷酷の帥哥,彆愛我,沒結果。”
“彆靠近我,會被凍傷。”
“得我者永得,失我者永失。”
謝謹行:“……”
顧安安:“…………”
實在沒忍住,實在沒忍住,她笑出了聲:“你中二時期還挺狂妄自戀的嘛,彆愛我,沒結果,哦喲喲,確實是冷酷の帥哥,好冷酷啊啊,都給我凍死了……”
謝謹行:“………………”
梁程理,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