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美如應該還沒睡,舒杳不敢把沉野帶進家裡,隻能扯著他的袖子,將他拉到了屋簷下避風的一角。
雪花好似不再帶著涼意,舒杳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低頭看著掌心裡那隻寒磣的小狗。
“你怎麼會來?”
沉野背著風,替她擋得嚴嚴實實,語調隨意:“看天氣預報說,南江今天下初雪。”
舒杳抬眸:“所以呢?”
“輔川不怎麼下雪,所以來看看。”
舒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有拆穿他,往下一蹲,開始擺弄起地上的雪。
沉野便也不聲不響地蹲在她身邊,看到她的雙手被凍得泛起了紅,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雙手套,握著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拉了過來。
“你怎麼連手套都有?”
“臨出門前,我媽塞我口袋裡的。”
“你媽媽知道你要來這兒L?”
“嗯。”
舒杳任由他幫她戴上,發自真心地感慨了一句:“你媽媽真開明。”
沉野抬眸打量她一眼:“大年夜過得不開心?”
“剛才有點不開心。”戴上手套,雙手暖和多了,舒杳繼續低頭造雪人,“但是現在,挺開心的。”
一大一小兩個雪球被疊在一起。
雪人初見雛形,她問沉野:“你猜這是什麼?”
沉野低頭看了眼:“蘿卜。”
舒杳低著頭,聲音悶悶的,“是你。”
“哦。”沉野懶洋洋道,“我有時候長得確實像蘿卜。”
舒杳:“……”
她用草做了個帽子,戴在蘿卜頭上,轉頭一看,沉野也照著她的捏了一個。
他慢慢地把雪人推過來,肥墩墩的身體撞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又響起了煙花聲。
舒杳看了眼手機,零點到了。
路上停著的車亮了燈,像是提醒,沉野看了一眼,說:“我要走了,答應了我媽,明早之前會趕回去,跟她一起去看奶奶。”
舒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他這麼急匆匆趕來,居然又要急匆匆回去。
“你就為了來和我說一聲新年快樂?”
“倒也不是。”沉野低頭看著並排而立的倆雪人,食指點了點其中一個的腦袋,“還為了來跟你一起捏倆蘿卜。”
舒杳起身拍了拍大腿上的雪,把他送到路邊。
他轉過身,隔著羽絨服的帽子,揉了揉她的腦袋:“開學見。”
“開學見……”舒杳喃喃自語。
他的身影,在漫天大雪中,漸漸變得模糊。
雪花飄在臉上,帶來陣陣涼意,舒杳低頭看了眼手上的手套,卻覺得心裡仿佛有一團暖流,汩汩湧出。
她完全沒在意母親是否會聽到,扯著嗓子喊了他一聲。
“沉野。”
沉野停下腳步,回頭,額頭前的
碎發,在風中輕輕擺動∮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昏黃的路燈下,他的目光似融化了一地的雪。
舒杳跑到他麵前,摘下了手套,嗓音微微顫抖:“你手套沒拿……”
沉野伸手接過,往口袋裡一塞。
“還有彆的想說嗎?”
一個低頭,一個仰頭,目光對上,舒杳總感覺仿佛有一根線,在把她往他那兒L扯。
極輕的兩個字,差點被煙花聲淹沒。
但沉野還是聽清楚了。
她說:“舒杳。”
沉野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笑著閉上眼睛,俯身把腦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又休眠了。
這一刻,被他的體溫包裹,舒杳感覺四周溫暖如春。
她的右手蜷了蜷,往上抬起,捏著他的衣角。
“新年快樂。”
*
寒假轉瞬即逝。
步入下學期,所有高三學子都像是把二十四小時當成了四十八小時在用。
怕影響彼此的狀態,舒杳和沉野除了每周的補習,其實聯係得並不算多。
本以為會很漫長的一百多天,隨著一模二模三模的開始、結束,轉眼之間,就隻剩下了個位數。
高考前一晚,舒杳本來以為自己會很緊張,但當真的來臨時,她反而有種大局已定的平靜感。
收拾好桌上的試卷,才不過九點。
舒杳去洗了個澡,準備早早入睡,出來時,房門卻被敲響了。
她走過去開門,看到門外的舅舅一臉樂嗬地提著兩件大紅T恤。
“杳杳,明天穿這個!”
舒杳接過T恤看了一眼,其實不算土,就是紅得格外耀眼。
“舅舅,不用了吧。”她委婉地把鍋甩給了學校,“學校要求每個人都要穿校服的。”
“哎,這兩天下雨,溫度低,你穿在校服裡麵誰看的到。”舒明說,“你舅媽還特意定做了旗袍,明天就去校門口給你討個好彩頭。”
舒杳一想也是,總不能浪費舅舅舅媽的好意。
“好。”她低頭又看了一眼,“但是為什麼是兩件?”
舒明理所當然地說:“給那個小夥子,我聽他媽媽說,他們家什麼都沒準備,我想著反正一件是買,兩件也是買,就多買了一件。”
“……”舒杳想象了一下沉野穿著這大紅T恤的樣子,莫名覺得有點搞笑。
她的眼珠子咕嚕一轉:“行,我明早給他。”
關上門。
舒杳把兩件T恤鋪在床上,拍了張照片發給沉野。
舒杳:【舅舅說,明天校服裡麵穿這件。】
沉野:【行。】
舒杳:?
答應得這麼爽快?
她看好戲似的說:【你不怕被笑?】
沉野:【挺好看的。】
“……”舒杳想,可能直男的審美就是如此一致。
第一天是紅的,
寓意開門紅。
第二天是綠的,寓意一路暢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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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是灰的,寓意未來輝煌。
高考就在這五顏六色的記憶中,落下了帷幕。
教室裡鬨騰得仿佛菜市場,有人激動地扯著試卷亂扔,也有人悶聲不吭地坐在座位上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