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坵西時已經是第一日了,來坵西雲境的九元界弟子不少,出了這事兒後所有人也沒敢再往裡走,基本都暫住在當地的世家或是客棧。
見孟懷一行人走進來,一群小不點紛紛低下頭,餘光卻看到孟懷身後還跟了兩個陌生又熟悉的人。
那是……化了形的扶諾?!還有歲沉魚!
這個大妖怎麼又跑到這邊來了?
元雙也在這邊,見狀也愣了一下:“諾諾化形了?”
再一看她的狀態,更是察覺到她身上現在的不同,不僅正是敏感的時候,修為似乎更進一步了。
修道者對此是很敏感的。
扶諾點頭算是打招呼:“元雙師兄。”
又有些疑惑:“怎麼還留著這麼多人在這兒?”
不是說了弟子們外出曆練後不管是死是活那都是自己選的,界中不負責的嗎?
幾個大弟子過來收個屍倒是能理解,孟懷和魏聽雲過來也是因為過去的事,那其他人?
元雙眉間有些凝重,看向孟懷:“孟師兄,今年的坵西似乎與過去不同?”
後者無意識地看向身後的人,似是在等人說話。
元雙:“?”
歲前輩再怎麼是前輩,那也不是咱們九元界的人啊。
哪裡想歲沉魚卻自若地找了張椅子坐下:“說吧。”
隨著他坐下的動作,他身上的裝扮也全褪了一個樣,在場所有人都呆住。
明明不是一張臉,可這熟悉的壓迫感和道服?
偏偏孟懷還低下頭喊了一聲:“師尊。”
元雙表情頓時扭曲。
你為什麼叫得這麼自然啊!!!
他結結巴巴地喊:“界、界主?”
“下巴收起來。”歲沉魚打了個哈欠,車上真的睡得他很不舒服,“挑重點說。”
“……”
好的,是熟悉的感覺。
還是正事要緊,元雙也顧不得許多,立刻跪了下去:“過去界中弟子來坵西雲境多是因為此處並不危險,且靈氣充裕,能尋到不少靈物,隻是這次再來卻發現雲境之中靈氣匱乏,原本依托境中靈氣生存的靈獸為了那些稀薄的東西變得十分凶惡,隱隱有入魔之相。”
靈氣匱乏?
那豈不是跟蒼北那邊對上了。
“已經不是凶惡了。”元雙皺眉,“弟子帶人進去的每一次,遇上的靈獸無一不沾染了魔氣,界中不讓我們再輕舉妄動,要先清楚裡麵發生了什麼。”
歲沉魚問:“清楚了?”
元雙頭埋得更低:“並未,出事後告知了界中,昨日無暮上仙已經到了,已經入了境,弟子則是在此處安定其餘的弟子。”
扶諾默默看向歲沉魚。
界主不在九元界,每次出事都是人家陸無暮來擺平的,下次乾脆把界主給人家上線來帶吧。
但界主本人似乎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隻嗯
了一聲,看向一旁那些才戰戰兢兢趕來的仙士。
被掃了一眼,這些本地的世家仙士們紛紛跪下去:“歲、界主,我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啊!”
挺好,不管是哪一家都用了這種說辭。
孟懷皺眉:“這裡不同蒼北,你們尋常不入雲境?”
“入是入的。”家主說,“隻是我們真沒發現裡麵有什麼異常,像是這次曆練的弟子來後一夜之間就如此了。”
譚明忍不住道:“合著你這意思還是我們界中弟子的問題?”
“不敢不敢。”那家主埋著頭,“隻是我們真不清楚。”
歲沉魚沒多問,向來這些人隻有互相推脫的份,他眼也沒抬:“新來的都是誰?”
被新安排來的那些仙士趕緊上前。
歲沉魚抬起手,落星傘頓時鋪開,看得所有人瞳孔一縮。
落星傘居然也在界主手裡!此人同時擁有兩把神器,恐怖如斯!
那些跪在地下的人更是瑟瑟發抖,那傘像是要把他們的魂都給吸出來似的。
才這麼一瞬,其中一個人就摔了出來,從他身上肉眼可見的魔氣被吸入傘中,四周一片寂靜。
那人也是慌了:“界、界主!”
歲沉魚並未說話,隻是落星傘卻化作了傘劍落在那人的喉間,那人嚇得冷汗直冒,抖著聲音說:“真的不是我,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啊!都是宣闕!”
聽到這個名字,有些人下意識看向在場唯一一個跟宣闕有聯係的人。
扶諾跟宣闕有聯係不是什麼秘密,畢竟兩人之前在禹南就把鐘家人殺了個透。
被盯著的扶諾:“?”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歲沉魚就涼聲道:“眼睛不要了?”
“界主。”那人幾乎都哭了出來,“宣闕前幾日就來了坵西,直接闖進了雲境,我是跟著進去才沾染到魔氣的啊,如今出了這種事我也很惶恐,想來是宣闕才有這種異狀。”
他看了眼扶諾:“這……扶諾與魔主一向走得近,不若先問問。”
歲沉魚意味不明笑了聲:“你怎麼不直接說是她做的?”
扶諾走到那人麵前:“你怎麼知道我是扶諾?”
那人一僵。
“我在界中時間不到一年,可你已離開界中許久。”扶諾說,“更何況我沒來過坵西,你怎麼就知道我是扶諾?”
那人道:“宣……宣闕說的。”
“宣闕連他魔界中人都懶得搭理,還專門給你一個仙門修士介紹我?”扶諾冷笑,“那他脾氣還挺好?”
她掃了一眼其他人:“你們呢?”
其餘人整齊劃一地搖頭:“不認識,沒見過。”
扶諾掏出自己的劍抵在那人的脖子上:“說吧,誰告訴你的?”
“你一隻妖,這裡全是九元界的人……”
那人話沒說完,歲沉魚微微一笑:“本尊準的,如何?”
“界、界主!”那人
被迫抬起頭,脖子上都被劍劃出了血痕,“我……”
他語調徒然一變,整個人眼珠子都瞪了出來,一口血噴在了扶諾身上,頓時沒了氣息。
扶諾鼻尖輕輕一動:“是言靈咒鎖。”
迴連峰的東西,用了這個東西的人若是透露了鎖主的秘密,就會被咒鎖反噬。
旁邊迴連峰那些弟子驟然惶恐,怎麼事情突然就落到迴連峰的頭上來了!
可這時歲沉魚卻忽然站了起來,落星傘回到他手上,眾人以為他又要動手的時候,他卻皺眉望著扶諾的衣裙:“臟了。”
“沒事,一個……”
淨身術還沒說完,歲沉魚就掏出了另一套裙子出來,落星傘一檔,直接給她換了上去。
扶諾:“……”
雖然但是,你都用了法術,為什麼還要欲蓋彌彰地擋一下!
旁邊的嚴子眾和苗宛伸長了脖子,生怕沒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扶諾低下頭,看到這裙子上與歲沉魚身上那仿佛複刻出來的金線雲紋,那相得益彰的顏色,無言片刻:“你故意的吧?”
歲沉魚輕笑:“誰都可以給你製衣裳,就我不成?”
因為在歸龍澤的事,她此時耳朵已經收了起來,也不用再穿裙擺那麼大的裙子,換上這套看起來極為高挑纖細。
歲沉魚挑唇:“合適了,好看。”
他看過去她穿的那些其他人的衣裳不爽很久了,尤其是陸懷朝給的那一套,誰給不起衣服一樣。
見他真的欣賞了起來,扶諾很想掰開他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也是戀愛腦嗎!
“我腳邊還有一具屍體。”她麵無表情地說,“周圍還有這麼多人,你確定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