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騎快馬進了園子,魏珠沒直接往禦前去, 先使了銀子, 找地方洗了澡, 把辮子重捋了,又嚼了兩片去味的乾薄荷葉,弄得一身乾淨才往南書房去了。
園子裡的南書房設在九經三事殿的後殿裡, 也是向南的方位。
老遠魏珠就看到南書房黑底鎏金的匾額, 匾下一溜的青玉大方磚被擦拭得蹭亮。
六個麵相清秀的小太監筆挺的守在南書房門簾的兩邊, 魏珠認得其中兩個,他也不打招呼,隻上前一臉著急的報了顧總管的大名……
很快, 得了信的梁九功就出來聽消息,魏珠趕緊就附耳和他說了幾句。
一聽喜貴人的事居然牽扯到了瑜主子和惠妃,梁大總管立刻就頭大了, 他一把推開魏珠, 道:“行了,彆在這說了, 你小子跟我進去吧。”
說完梁九功便領著魏珠進去了。南書房裡寬敞又明亮, 康熙正坐著批折子。
兩人腳下無聲的走到皇上抬頭就能見到的地方,然後梁九功就跪下了, “萬歲爺, 顧問行那邊終於有消息了。”
康熙手上一本京查的折子才批到一半, 等寫完了才擱筆抬頭, 他掃了一眼魏珠, 道:“說吧,他查出什麼來了。”
魏珠忙把查到的情況一一回稟了。
畢竟查了個把月,又線索繁雜,哪怕魏珠早打好腹稿,也說了半盞茶的功夫,康熙邊聽臉色邊就沉了下去,等魏珠說完,在一旁跪著也聽完的梁九功背上全汗濕了,就等著萬歲爺大發雷霆,萬歲爺卻是望著前麵出起神來。
康熙感覺有點不對。
喜貴人的事早不發晚不發,偏趕在中秋,還讓慈寧宮沾了血,顯然這事是衝著貴妃去的。隻有這麼鬨大了,才能讓貴妃壓不下去。
貴妃出事被剝了宮權,能接替她的就是四妃,按康熙原先的想法,這個事是惠榮德宜四個裡哪一個做的手腳都有可能。
而最後逮到的是惠妃,這本也不出康熙的預料。
安嬪和喜貴人做出了醜事,管著宮務的貴妃又眼瞎一般的失察,要是真察覺到這些,惠妃納蘭氏是有這個膽子去唆使喜貴人的。
畢竟,嘴就兩層皮,話一說完就沒了蹤影,惠妃也不會蠢到留下把柄。
而且四妃裡如今就屬惠妃的勢力最大,內務府被大肆整治,榮妃和德妃都灰頭土臉,宜妃背後的郭絡羅氏雖是大姓,可聲勢也遠不及納蘭氏。
但即使如此,按顧問行他們查到的東西,惠妃也顯得太能乾了。
如果說拉貴妃下馬是為了宮權,那惠妃先打傷納穆圖,再買通馬成,又是為了什麼,是見喜貴人失寵了,所以就想把開始得寵的玉兒變成下一個喜貴人任她驅使?
惠妃真有這麼能乾?不管是眼下的惠妃還是夢裡的惠妃,在康熙看來都沒這個本事。
但他不會輕易下論斷,仔細想了想,康熙沉聲道:“魏珠,你回去和顧問行說,繼續查,但不要動惠妃和鐘粹宮,就圍著長春宮查,不是還有一個牛答應犯癔症嗎,這事也查查。另外,你也重新開始查你瑜嬪主子的事。”
如果真是有人再給惠妃挖坑,那他倒要看看,他就是不動惠妃,那人會不會著急,要是著急了,接著又會出什麼動靜?
懷著這種等魚上鉤的心態,等魏珠跪安出去後,康熙批完折子,就起身去了漱玉館。見他突然來了,琳琅正高興,卻是被他拉著去了後湖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