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看著賈政暴怒的模樣,急忙解釋:“老爺,不是這般,環兒的衣裳濕了,妾這才讓他脫下換一身乾淨的衣裳。”
賈政卻是不聽:“慈母多敗兒!昨夜胡鬨一宿,今早回來,為何不先去拜見老爺太太?”
賈環淡淡的看了賈政一眼,輕垂眼睫恭敬的行了一禮,“回老爺,昨夜兒子就回來了,隻是門子說老爺不許我進來,我在外麵站了一宿,衣裳這才濕了。今早進府便急匆匆回來換了衣裳再去老爺那裡請安。”
賈政聽他提起昨夜之事眼神淡漠,心裡覺得他對自己的吩咐有怨恨,當即臉色就變得冷了些,“昨夜確實是我吩咐門子不讓你進府的,你說起這事這副模樣,可是對我心有怨氣?”
賈環垂眸斂目,語氣淡淡:“兒子不敢。”
不敢?卻非是沒有,賈政聽出他話中的意思,眉頭緊皺,眉心緊緊擰成了一團,“我且問你,昨夜去了哪裡貪玩?為何這般晚才回來?”
賈環一身單薄的裡衣站在賈政麵前,隻這麼一會兒,雙唇便有些微紫,趙姨娘看的心疼,不顧賈政還在,奪過門口吉祥手裡的厚衣就給賈環穿上。
賈政皺了皺眉,卻也沒有說什麼,雖然他並不喜歡這個兒子,可終究是自己兒子。
厚棉衣一穿上身,便擋住了些往骨縫裡鑽的冷風,可賈環還是覺得冷入骨髓。
“回老爺,兒子昨夜並未貪玩,而是被拍花子的綁走了。”
看著鎮定自若的賈環,賈政就嗤了一聲,“拍花子的?事到如今,卻還敢巧舌如簧的瞞哄於我!”
“啪!”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怒不可遏的指著賈環說道:“你若是真的遇見拍花子的,又豈能這麼容易就逃脫出來!小小年紀,便滿口謊言,貪玩貪樂,讓滿府都跟著擔憂。如今回來,不說好生認錯,卻花言巧語哄騙過關!簡直是放肆至極!”
趙姨娘對賈環的話卻是相信的,她的兒子她知道,懂事乖巧,不可能會因為貪玩就誤了回府的時間。
“老爺,環兒素來不會說謊,事情定然不是這般……”
“住口!”賈政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冰冷又充滿了怒火,“環兒都是被你教壞了,當真是妾婢本賤,登不了台麵!”
趙姨娘登時愣住了,她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奴婢升上來的姨娘,卻沒想到賈政一點臉麵也無,竟然當麵說出這句話來。
趙姨娘的臉色立時變得煞白,手腳冰涼,一股涼氣直衝天靈蓋,讓她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定。
賈環見狀急忙過去扶著趙姨娘坐下,“娘,你怎麼了?娘!”
賈政見趙姨娘似要暈倒,眉頭緊皺,眼底有著不耐,太太說的果然不錯,慣是個裝模作樣的。
又聽著賈環對趙姨娘的稱呼,覺得趙姨娘心大了,“趙氏,你要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太太才是環兒的母親,莫要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趙姨娘幽幽恢複意識,就聽的賈政這番話頓時悲從中來,彆過頭眼淚如雨般落下。
賈環看的心疼,本就暈乎的腦袋看到趙姨娘傷心痛哭,一時便失了神智:“老爺這話說的豈非太過傷人,姨娘雖然平日裡太過拔尖要強了些,可也是為了兒子。如今老爺隻因為姨娘為兒子多言了幾句,便說出這等誅心的言語,日後,姨娘還有何臉麵見人?”
被當家老爺親口言語妾婢二字,又言登不了台麵的粗鄙之人,以後怕是會成為滿府的笑話!
“老爺說兒子說謊哄騙,為何不出去打聽打聽,昨夜裡府尹大人是不是捉了一夥人販子,兒子又是不是他們所救?”
賈環此刻覺得全身都不舒服,渾身發冷,呼吸卻是灼熱的燙人,他知道自己生病了。
但是他缺沒有管,而是越說心裡越是冒火,“現在老爺一看見我就說是我貪玩誤了時辰,卻不曾有絲毫擔心我是不是真的被拍花子的給綁走了!”
“你一來到這裡就開口質問,還對姨娘說出此等紮心之言,老爺莫不是忘了,她這個奴婢成為姨娘也是您抬得,說我姨娘上不得台麵,難道老爺做出這種事,說出這種話,就上的了台麵了!”
趙姨娘此時也顧不得傷心了,害怕的拉著賈環跪下,讓他認錯,“環兒,環兒你彆說了……”
隻是賈環現在腦子不清醒,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就沒有見過賈政幾回,父子親情冷淡的很,隻有趙姨娘,對他好,如今聽到這些話,他如何能忍!
“放肆!”賈政聽他說出這種話,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指著賈環的手也都被氣的直打哆嗦,“反了反了!來人!來人!取家法來!你這個孽障!”
賈政一把推開拉住他胳膊的趙姨娘,“來人!拿家法來!”
趙姨娘被推到在地,賈環去拉她,卻被她按著跪下,“環兒,和老爺認錯,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