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手裡的帕子按了按嘴角的茶漬,臉上掛著浮於表麵的淺笑,“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聽寶玉說你送人初進家學不久,卻寫了一手好字。正好,我這邊需要些佛經供奉佛前,你便幫我抄寫一些,也好多在佛前積些功德。”
什麼好字?就自己那字還能是好字?再說了,賈寶玉什麼時候知道自己的字好不好了?賈環心裡頭不禁疑惑,“回太太,寶二哥隻是鼓勵我罷了,兒子的字實在是拿不出手,怕汙了佛的眼。”
王夫人笑道:“這有什麼,不過是抄些佛經罷了,重在心意。東西我都已經備好了,金釧,帶環兒去吧。”
她喊來金釧,讓她帶著賈環去了屏風後麵。屏風後麵擺著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還放置著文房四寶,隻是硯台乃是端硯。
賈環看著硯台,好似明白了什麼,隻是手掌按了按肚子,小聲道:“金釧姐姐可否給我些點心?”他都要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金釧見他臉色不好看,急忙去回了王夫人,不一會就端著一碟子點心並一壺茶水過來了,
王夫人並沒有苛待賈環,一應餐食皆是在王夫人這裡,隻是並不曾讓他歇息過。賈環看著手邊厚厚一疊紙張,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無奈地歎了口氣繼續寫著。
[主播要不然磨洋工吧?]
[今天抄不完,明天怕是還要來,可是主播明天還要去韓夫子那裡呢。]
[不是,王夫人有病吧,好端端的磋磨主播乾什麼!]
[主播從來都不往王夫人麵前湊,今天忽然讓主播抄寫佛經,這來的也太突兀了。]
[是啊,這也太奇怪了。]
賈環沒有理會直播間裡的觀眾們的議論,認真抄寫著佛經,長睫輕垂,光潔的側臉被橘色的光暈染的溫柔似水。
金釧輕腳進來時,就看到了這一幕,心道:環三爺相貌比之寶二爺來,也是不俗。
“三爺,天色不早了,太太問可是抄完了?”
賈環落下最後一筆,吹乾上麵的墨跡,“已經抄完了,我這就拿給太太看看。”
他把東西收拾好,就拿著一大摞紙張出了屏風。“太太,已經抄完了。”
王夫人接過紙張隻是略略翻看了一眼,便放到了手邊的桌子上,“字確實欠缺了些火候,有時間還是要多練練,莫要一心玩鬨。”
“是,太太。”不知道王夫人什麼意思,賈環也隻能恭敬的低頭應下。
“聽下麵的人說,你和寶玉近日感情頗好,我很欣慰。隻是寶玉一向不喜念書,你作為兄弟還是要時常勸慰些,不要把心裡放到不該放的地方去。更不要小小年紀,心思就野了,想著些沒了顏麵的法子去瞞哄於人。”
[這話我是聽明白了,就是王夫人覺得賈寶玉給主播送禮物有些奇怪。]
[然後發散思維,覺得主播故意接近賈寶玉,對賈寶玉不懷好意唄。]
[王夫人是不是認為,主播得到賈寶玉送的禮物,是因為主播哄騙得到的?]
[可能就是如此。]
賈環算是聽明白了,這是認為賈寶玉給自己送端硯,被王夫人認為是故意勾搭賈寶玉,不懷好意吧?他抬起眼眸看了王夫人一眼,有些黯淡的屋子裡,王夫人的麵容稍稍隱在黑暗中。
“是,太太,兒子記下了。”不管王夫人說什麼,賈環隻是恭敬應下,王夫人看著他這副平平淡淡的樣子,擺著手就讓他回去了,“你回吧,明兒不用來了。”
金釧送了賈環出來,隨手指派了一個小丫頭提著燈籠送賈環回去。
賈環揉著手腕走著,還好今天一天給抄完了,不然怕是明天還不得消停。
進了院子,金釧就走了,賈環踏著月色進了屋。屋裡燭火光亮,趙姨娘正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候著,且還時不時的往門口看去。
“姨娘,三爺回來了。”吉祥看見賈環忙笑著進來回稟,趙姨娘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就往門口走,拉著人進來,上下左右的打量,仿佛自己剛從什麼龍潭虎穴出來。
賈環看的好笑,按住她的手道:“娘,我沒事,太太還能吃了我不成。”
趙姨娘白了他一眼,揮手讓吉祥去打水來給賈環洗漱,最後摸著他的臉心疼道:“這一日可是吃了?喝了?若不是你姐姐說你沒事,我就要去瞧瞧了。”
賈環笑著安撫她,“隻是幫太太抄寫了佛經而已,太太也並不曾苛待我,吃的喝的都是備齊了的。”
趙姨娘聞言視線落到他的手上,“抄了一天?”她抓起賈環的右手,心疼不已,輕輕的給他揉捏了起來,“你這手若是不好好按按,明兒怕是酸疼的抬不起來。一會兒吃完飯,我拿了藥油,再給你揉揉,保管明天沒事。”
“你說你這孩子真是實心眼兒,你就不會慢慢抄寫,你看看你的手腕都有些腫了。”趙姨娘心疼賈環的手受了一天的罪。又生氣王夫人沒事找事拿她的環兒做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