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熟悉卻又青白的麵孔,謝正飛半勾著脖子,一邊被溫知舒身上濃鬱逼人的香氣所蠱惑,恨不得立刻張開鋒銳的利齒將他的頭顱一口咬下;一邊又忌憚他身上沾染的恐怖氣息,於是隻好膽怯地與溫知舒保持著一米開外的距離,但是又害怕美味的食物從自己麵前溜走,隻能時時刻刻不能停歇地盯著。
它張著鮮紅如血的唇,怨恨歹毒地將視線釘在溫知舒身上,混合著臭氣的涎水滑溜溜地順著腐爛的下頷滴下,形成一小塊又一小塊的黑氣。
鬱淮之十分淡定地收回窺視的目光,奇怪地勾了勾唇。
被拒絕了——
不要緊。
這種時候,當然是他害怕,恐懼,慌亂,然後舉目無親膽怯戰栗主動地躲進自己懷裡才更有意思啊。
—
“咚、咚、咚。”
死寂般的深夜,樓上那陣仿佛皮球拍打在地上的聲音又響起,溫知舒淺睡中被這斷斷續續卻總是不停的聲音折騰得陡然睜開眼睛。
他忙了一晚上本就極困,眼皮耷拉膠水似的黏在一起,溫知舒費勁睜開眼皮看了眼枕頭邊的手機時間。
時間顯示十二點四十四分。
漆黑夜晚手機屏幕上的熒光微弱地照映出溫知書清秀的麵容,他看了一眼時間便將手機放一邊,困意如潮水一般慢慢湧上來。
咚、咚、咚、咚。
天花板上那陣聲響又開始了,這會兒倒不像是皮球重重拍打地麵,反而更像是頑劣的小孩劺足勁在地麵上蹦跳,故意惹人睡得不安生。
溫知舒將腦袋蒙在被子裡隔絕外麵的聲響,可他耳力敏銳,反而覺得那段不停在“咚、咚、咚”的聲音更加清晰,仿佛沒有隔音。
就好像,就好像是從自己的房間裡傳出來一般。
溫知舒倏地睜大眼睛,疲倦的睡意瞬間被打得七零八落乾乾淨淨。溫知舒腦袋甕在被子裡,他輕悄地掀開一邊的的被角將耳朵露在外麵。
然後那獨特的叩擊牆麵的聲音又消失了,溫知舒緊繃如弦的情緒鬆弛片刻,正當他準備入睡時,耳膜靈敏地捕捉到一縷濃稠沉重的呼吸聲,猶如從野獸牲畜口鼻間溢出來的聲響。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聲音激烈如同擂鼓,溫知舒恐嚇得驚魂失色,此時果斷地探身手腳利落地將床頭燈打開。
暈黃的光圈下足夠讓溫知舒看清天花板上的東西,那是一串雜亂無章,用臉爬行留下的鮮紅腳印,密密麻麻遍布了整個天花板。
原來自始自終都不是小孩的皮球,而是、而是溫知舒相當熟悉的覃宇的人頭。
溫知舒雙手捂著腦袋失聲尖叫起來,從喉嚨裡發出刺耳的驚呼,腦袋混沌成一片。
而那陣聲音還不斷繼續,在哪裡……溫知舒害怕恐懼地盯著牆麵上的人臉印,哭得淚眼婆娑,發現那些腳印最後的方向是在自己的床頭!
冰冷的呼吸聲哼哧哼哧地噴灑在自己的脖頸間,溫知舒手腳僵硬到不能動彈,鼻涕橫流的模樣顯得可憐極了。
嗚。
溫知舒沒有溫度的手抓著手機,他儒弱得不敢回頭看,渾身戰栗抖如篩糠般舉起手機透過屏幕覷著身後的情景。
覃宇那張破裂滿是血肉的臉歹毒地盯著他,五官生硬地仿佛是從彆人身上湊來的,“我死得好慘呀。”
“那麼高的地方就掉了下來,疼疼疼疼死了。”聲音十分的尖細喑啞,被人用手掌掐著嗓子說話般,目光仿佛要將溫知舒拆骨入腹。
溫知舒手腳總算從僵硬的狀態恢複一二,他來不及穿上鞋子,隻能赤著一雙潔白的腳踩在地麵上,奪起床上的手機就往門口跑。
小閣樓的門並不是常見的木門,而是一道堅硬無比的金屬鐵門,如果將人鎖在這裡,又把鑰匙丟掉的話是無論如何都出不來的。
隨著覃宇爬過來時發出的咚咚聲響,溫知舒急得滿頭大汗拚命拽動著金屬門把,可裡麵仿佛被焊死一般怎麼都打不開。
手掌上淋漓的冷汗將門把手上都蹭上一點,溫知舒餘光暼著越來越近的覃宇,臉頰更是不受控製地抽搐,這種瀕臨死亡與崩潰邊緣的感覺讓溫知舒頹棄地癱倒在地上。
他被關囚在這間不足五平方米的小閣樓裡,恐懼和害怕早已貫穿他全身,雙腳在地麵上無力地亂蹬著,腳背踢到木板上的木刺淌出殷紅的鮮血也沒有絲毫察覺,涕淚糊了一臉,“不要過來,求求你,不要過來。”
覃宇怨毒的臉上流露出迷戀:好香呀好香好香好香呀。
他伸出蛇一般纖長的猩紅舌尖,疾風掠至溫知舒麵前,在即將快要碰到他細致的臉頰時,溫知舒被嚇赫得暈厥過去。
那根揮舞的舌頭滑膩地即將舔在溫知舒臉上時,一股濃鬱如霧般的黑氣竄起,猶如硫酸般將這條即將冒犯到的舌頭侵蝕融化。
溫知舒身邊飄來一聲淺淺的歎息。
覃宇眼底的恐懼和膽怯具象化,還沒來得及逃就被那陣森冷的陰氣吞噬,溢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鬱淮之動作輕柔地將人抱起來,冰冷的目光緩緩流至他受傷的腳背。血跡並未乾涸,鬱淮之用指腹一點一點摩挲傷口,最後將蹭到的那點血漬抵進嘴裡。
他把溫知舒重新放在床上,溫柔地注視著溫知舒仍掛有兩條淚痕的蒼白臉頰。鬱淮之將下頷放到他細軟的腦袋上,無比溫柔地蹭了蹭。
緊實的手臂將溫知舒的身體束縛到極緊,浮動揮舞的藤蔓如同金絲牢籠般籠罩在溫知舒身上。
鬱淮之滿意地合上眼,與他一同入眠。
如果沒有我的話,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我的話,我親愛的知舒,你該怎麼辦呢。
我的知舒,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寫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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