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男朋友 真的真相。(2 / 2)

溫知舒手腳冰涼得厲害,試圖去敲四周關閉的房門,可他發出的聲音仿佛被消音無人聽見。

而再次抬頭時那人已經不在電梯口的位置,而是以秒速之間門來到溫知舒十米左右的地方,頭下垂,黑色的腳尖離地朝著他。

溫知舒手腳無力地抵在冰涼的牆壁上,仿佛這樣可以支撐自己一步一步挪到更遠的地方。

正值下午時刻,窗外天氣陰鬱渾濁,長廊的光亮似乎也被一同給吸收殆儘。

溫知舒被赫得完全說不出話,隻能從喉嚨裡發出單調的音節,破風箱一般呼呼刺耳。

而此時那個從頭到尾都藏在衣服中的男人,終於抬起頭來露出真麵目。

那簡直不能用一張臉來形容,麵頰紙白帶青,眼珠子黑泱泱的,眼白部分突兀,紅色的嘴唇僵直地勾起笑快至耳邊。

五官生硬拚湊,僵硬得更像是用筆在白紙上畫出來的,好似以前習俗中的年福娃娃。

吊眼梢,紅嘴唇。

而那張臉此時正直勾勾地凝視著溫知舒,豆粒般大小的黑色眼珠更是流露出不懷好意的貪婪。

風從打開的窗戶裡灌了進來,陰冷的氣息涼得如同身置醫院負一層的太平間門,溫知舒晃了一下神,沒忍住眨了一下眼,那鬼瞬息挪到離溫知舒近在咫尺的距離!

溫知舒驚恐得癱瘓在地,便聽到對方用喑啞的聲音開嗓:“····你應該知道···後果很嚴重的···”

溫知舒哭了出來,抱著膝蓋膽怯地縮成一團,眼睛閉得死緊死緊。

空氣一點一點從他的胸腔中抽離出來,他惶恐到能呼吸這件簡單的事情都無法做到,鼻涕和眼淚糊了滿麵,而這時他也察覺到那股濕冷的呼吸漸漸地近了,就好像在自己的麵前,用那張詭異慘白的臉惡意滿滿地貼著自己的臉頰。

眼珠子滴溜地窺伺著,四下打量。

然後一隻沒有溫度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溫知舒本來隱忍的啜泣聲頓時崩潰到無助的叫喊,可那隻手卻輕輕地托起溫知舒的臉頰,用溫柔的絲巾揩拭著他哭到發紅的眼瞼,發出一聲極其心疼的歎息:“知舒,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啊啊啊啊啊啊。

溫知舒低聲尖叫,他聲音不受控製,把周圍的住戶驚得從屋裡探出一個腦袋,他看了眼坐在地上崩潰大哭的溫知舒,“同學,你沒事吧?”

鬱淮之將溫知舒扶起來,對著男住戶說:“沒事,不需要擔心。”

男住戶覺得溫知舒年紀很小,看起來還在上學的樣子,心想可能是事業或者工作感情不順,這才遭遇了什麼打擊。

頗為好心腸的想安慰幾句溫知舒,可他一靠近對方溫知舒就拚命地往後躲,聲勢更加赫人好像自己是什麼洪水野獸一般。

男人有點尷尬,規勸幾句後進門,神經病啊這是。

鬱淮之沉默地一把將溫知舒抱起來,進了房後溫知舒就處於一種低迷恍惚的神態,眼神閃躲慌亂,悶悶地不開口,身上的衣服濕冷地貼在肌膚上,冷得他嘴唇發白也不會說話,竟是與啞巴倒有幾分相似。

鬱淮之給他洗了個澡,將那身衣服換下來,從而給溫知舒穿上乾淨的睡衣,材質舒軟,並不會讓他覺得難受。

溫知舒啞巴了一晚上,等到了半夜又開始發燒,恍恍惚惚說著胡話。

他說的每一個字,鬱淮之都無比清晰,鬱淮之已經聽了數百遍了,字如同開刃的刀,鬱淮之被割了數百遍,可還是會覺得疼。

以前這張隻會甜甜叫著“哥哥”的嘴,現在不會了。

鬱淮之時常會覺得自己活該,畢竟自己害死的人,也太多了,他早就記不清了。

可十二年,太漫長,也太苦了。

鬱淮之將涼薄的唇落到溫知舒的唇瓣上,執著依戀地用指腹摩挲著溫知舒的臉頰,靜了半晌,裹挾著沉鬱鬱的夜色開口:“知舒,彆怕我。”

七月下旬時,溫知舒的情況格外糟糕起來,他的情緒變得十分的不穩定,一次十分焦躁地在房間門裡走來走去,臉色霎白難看到恨不得將腦袋一頭撞在牆壁上,眼瞼紅得與在網咖裡通宵打遊戲好幾個晚上的男生無異。

他們又換頻繁地換了好幾次新家,可溫知舒的狀況沒有半分緩解,反而增加他的焦慮症,他有時候魔怔地拿起一把水果刀,咽著口水帶著希冀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這把刀,絮絮叨叨:“是不是····是不是隻要我死就可以了····”

鬱淮之在一旁看著。

偶爾他也在想,是不是,要不要,讓溫知舒變得與自己一樣,同化後就會解脫了。

這個想法無比的可口誘人,甚至是把最美好的結果擺到自己麵前,誘惑著他去選擇。一次晚上他凝視著溫知舒沉靜的容顏時,差點著了道。

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的手已經停留在溫知舒的脖頸上,留下一道陰氣的黑色痕跡,他陡然猛地收回手,後背居然滲出一陣發涼的冷汗。

他差點被蠱惑,做了錯事。

溫知舒如果變成自己這副樣子,就很難再和他的朋友出門遊玩,甚至見不了麵,再也品嘗不出喜歡的食物的味道。

人類的壽命太短暫了,滄海一粟,被留下的人太痛苦了,有時候所有的苦一個人受就夠了。

溫知舒眉間門蹙得極其厲害,手裡的刀不受控製地朝自己猛地刺來,刀刃銀光一閃,鬱淮之及時擋住了。

尖銳的刀尖割破鬱淮之的肩膀,溫知舒愣住了,手裡的刀子倏地被他害怕地扔在地上。

殷紅的血將襯衫洇出大半的紅痕,溫知舒這才真的回過神來,雙手抖著想去看鬱淮之的傷口,但是又驚惶地不敢去扒開鬱淮之的襯衫。

他哆嗦著嘴唇,剛想說出一句道歉的話,一個音節已經從他的嘴裡吐出來,“對——”

鬱淮之傾俯下身來,說了一句讓溫知舒琢磨不透的話,他用一種溫知舒看不懂的眼神望著他,溫柔的目光裡帶著幾分了然的悲,他說:“你沒錯,是我錯了。”

刀刃見血後,讓溫知舒平靜了兩天。

他常常有氣無力地發著呆,會在半夜起來固執地盯著鏡麵,想從鏡麵中照映出的臉頰找出一絲的詭異,他開始變化了,一邊恐懼著一邊又鍥而不舍地想把那隻鬼給找出來。

找出來找出來找出來。

他一定要找出來。

等找出來後他要找到辦法將這隻折磨他許久的惡鬼除掉,溫知舒隻想和愛人過著正常的生活,他不明白這些厄事究竟是怎麼接二連三找上他的。

溫知舒趁著鬱淮之準備晚飯的空檔,自己咬著指頭用手機在各種網站上搜索方法,直到自己看到一則關於陰陽眼的評論,下麵說有一個類似的辦法,就是將相機擺在房間門裡,在半夜十二點時打開會看到意想不到的東西。

溫知舒的相機是鬱淮之給他買的,但是自從上次旅遊回來,自己已經很久不用了。

他神神秘秘地從房間門裡找出相機,不過很快溫知舒又覺得這種帖子大半是假的,真正有道行的人怎麼可能在上麵發表這種看起來就小兒科的東西。

他煩躁地將手裡的相機往桌子上一丟,正準備抽身離開,卻在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間聽到一聲極媚婉轉的低吟。

聲音斷斷續續的,溫知舒茫然幾秒鐘,很快就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聲音。

他立刻回到方才的位置,秀氣的眉頭跟打結似的擰在一塊,溫知舒被自己的聲音聽到臉紅,他快速地拿起相機,奇怪這些東西是怎麼會出現在上麵時。

可眼睛定眼一看,嘴唇因為驚詫而張大,溫知舒一下子就雙腿一軟栽倒在冰冷的地麵上。

他臉頰的紅被蒼白被取代,琉璃般剔透的眼眸具是不敢置信,他無神的目光在地麵上落了很久,後背起了一身白毛汗。

因為他從相機裡麵看見一段視頻,視頻中他一人躺在先前旅遊酒店的大床上,麵容如泣如訴,姿態勾人呈現出一種迎合的姿勢。仿佛他的身上有另外一個人,在做儘親密無間門的情.事。

可是他的身上,並沒有一個人。

溫知舒一隻手狠狠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喉嚨裡泄出令人察覺的尖叫,他雙眼充斥著瀕臨崩潰的血絲,紅得厲害,眼淚源源不斷地湧出來。

門突然被敲響,鬱淮之的聲音從外麵傳來:“知舒——”

“出來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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