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一切後,她們煩悶地嗅了嗅指尖,總覺得白皙小巧的指頭上也沾染了這股死氣,一刻也沒有多呆地往門外走,腳步倉促得仿佛鬱重山是可怖且傳染性極強的紅血病一般。
“快點走吧,他長得可真嚇人。”聲音催促道。
鬱重山疲倦地睜著渾濁的眼珠,腦海裡的思緒混沌著,嘴唇起了一層起皮,喉嚨灼熱難受,仿佛被一塊燒紅的沸鐵塊給卡住,難受得讓他隻能張開唇,略微發白的舌苔吐出來,不停地呼著氣又吸著氣,神態和舉止都像極了在路邊流浪和乞討的雜種狗。
他的症狀十分明顯,半夜就起了高燒,整個人燒得一塌糊塗。
身體灼熱得仿佛被人扔進煮沸的鍋裡,反複炙烤著,那點微不足道的藥膏塗抹在身上無濟於事,被鞭笞留下的痕跡開始發炎腫脹,等到第二天的時候,鬱重山隻是難受萬分地縮在潮濕的小角落裡,眼皮半耷拉著,時時刻刻保持著警惕。
他已經很餓了。
所幸第二天她們又來了,隻不過比昨天來得稍微晚上幾個時辰。
簡單粗糙的卷餅配著一碗糊狀的土豆泥,碗沿的豁口處藏有著汙漬舊垢,仿佛是用過的臟碗根本沒洗一樣。
女傭將食物隨隨便便哐在地板上,從兜裡掏出一個與昨天不同的藥膏,墨綠色的黏稠物,上麵的草藥根莖都還沒處理乾淨,她就將這種貧民窟用來治療傷口的藥草用來敷衍了事,昨晚偷偷帶走的藥膏轉賣了七個銅幣呢。
“他的體溫怎麼碰著有點不對勁?”旁人說道。
“彆多管了,管家隻是讓我們給他上藥而已,我們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綠色又廉價的藥汁順著肌膚淌了下來,可鬱重山已經燒得沒有什麼知覺了,頂多就是動彈一下手指,視線模糊地注視著眼前走動的身影。
連著兩天下來,他的身體狀況更加地糟糕透頂,可奴隸本就是受人欺淩的,更何況是他這種黑發黑眸的瑕疵品,就連他本人也不覺得奇怪,反而更加地習以為常了,鬱重山甚至覺得這種狀況是不是那位傲慢又溫雅的公爵故意而為之呢,因為被主人在臉上留下類似赤字的羞辱痕跡,相當於公告所有人他可以被任意屈辱,更何況他還是一名罕見的黑發奴隸。
他一定是故意的。
鬱重山身體又冷又熱,牙齒磨著發出咯咯的響聲,卑劣地好似一隻躲在陰暗角落裡的老鼠。
“主、主人——”他閉著眼睛,腦海裡閃過溫萊那張漂亮純潔的臉蛋,嘴唇開始哆嗦著抖動著,一張一合。
對方睥睨又漠視的視線讓他心中的黑暗情緒不斷地蔓延滋生,咬牙切齒,怪聲怪調仿佛要將這兩個字給咬爛吞進肚子裡,遲早有一天,如果他還能活下去,遲早有一天。
意識漸漸地模糊,回籠。
他嘴裡還是陰冷地喃喃嚼著兩個字,“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