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我發現自己生了很嚴重的怪病,這種病需要不停地觸碰彆人的肌膚,並且會對此焦渴上癮,你知道毒品嗎?這種東西即便是戒掉了,可那種如骨附蛆的滋味會成天累月地折磨你,即使你隻是看見彆人在抽煙而已。”
溫萊絕不容忍自己會對一個黑發奴隸上癮,所以那次,他將對方後背的皮膚殘虐地剝脫了。
後背的肌膚不可再生,形成一大片醜陋又恐怖的瘢痕,就連紋身都遮擋不住他背後猙獰的恥辱。
那次溫萊的下場也很慘,他被罪有應得被捆綁住最後慘烈地當眾處死。
“那後來呢?”
溫萊似乎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他垂下淺茸細密的眼睫毛,不明所以地輕笑了一聲,輕得仿佛下一秒要消失掉,“後來?後來我居然在一次又一次的施虐和折磨中,對他產生了仁慈。我沒有再剜掉他的眼,沒有剝下他的皮膚,在種種不正常的狀況下,我放任他跟一個虛偽的貴族走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而那次他被做成了人彘。
上輩子的溫萊是他,原來都是他,他有時候都分不清,究竟他是溫萊,還是溫萊是他。
“都是我活該,我自作自受。”溫萊發白的嘴吐出這樣的一句話,他看著仔細替他處理好傷口的醫生,“以後不要再去找我母親了,她已經有新的家庭了。”
對於現在的她而言,我是累贅。
“小孩的事情已經商量好了,兄長的小女兒才四歲,還是一個不記事的年紀,等你身體好了些,我們可以將她一同接回家。”
這是他快要靠近病房時,從門口聽到繼父期盼並且充滿希望的聲音。
溫萊回想起中毒的當晚,他睡得很淺,近乎是沒有睡著隻是眼皮闔著。腳步聲輕巧無比,一滴溫熱的淚墜在溫萊的臉頰上,他分明嗅到了那股熟悉獨特的香氣。
“行了。”溫秋將他說的內容大致記載在本子上,“就說這麼多吧,我馬上就要離職了。”
“本來今天都不應該過來的,但是沒辦法,實在是對於你的事情稍微有點好奇。”溫秋取下眼鏡衝他狡黠一笑,“最近會有新的醫生重新接管你的病情和生活,估計很快就會來報道。”
“哦。”溫萊挑眉故意刺他,聲音平淡:“你不覺得你這樣有失醫德嗎?”
溫秋攤手無奈,惡劣地笑:“沒辦法,我本來就不是一個道德準則很高的人呀。”
褪下那層醫患關係的皮後,兩人跟朋友一樣簡單地閒聊幾句,溫秋走了之後,病房裡再次恢複那種無聲的死寂。
窗外綠意盎然的樹葉瘋狂地四處揚著,溫萊平靜無波的眼朝那邊看了許久,黑眸裡縱然的寂靜是深藏在深淵裡瘋狂。
長廊外。
黑發男人穿著一身白大褂踱步走來,他麵冷貌俊,一身非凡的氣度很是內斂禁欲。
他走到中心服務區,點了點桌麵,將手指上夾著的名片轉交給工作人員,讓她辦理轉交程序。
女工作人員覷了一眼上麵的工號進行登記,“您好,鬱醫生是吧?您要交接的病人在四樓的儘頭處,由於病人的情況比較特殊,建議您在治療前先與對方的前治療醫師進行溝通。”
男人點了點頭,微笑:“謝謝。”
四樓的重度監控區,分布和裝置大多與監獄相差無幾,全身都透露出一股冰冷又壓抑的味道。
鬱醫生乘坐電梯上樓,掃了一眼門牌號,步伐穩重又詭異地朝著走廊的儘頭處走去。
門口清晰無比地掛著金屬牌,001號,一級監控室。
室外風雲突變,足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氣勢,就連風也平白無故地大了些。
他麵帶微笑地抬手叩響了門。
—我們兩個,除非死亡,否則我們會一輩子糾纏到底。—
溫萊自嘲地搖著頭,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相信這種騙人的鬼話,他按了按疲憊的額角,越發覺得沒意思。
直到有人用手指叩動著鐵門,規律無比,冰涼的感覺仿佛從濕冷的潮水湧了上來。
“您好。”
“我是新來的醫生。”
“我來重新接管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