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慈離開村子就往後山去了,這座山緊挨著六華村,叫做六華山,六華山隻有一條小路上山,其他地方長滿雜草,不像是有人來的樣子,隻有這條路稍微好一些,勉強看得出走過的痕跡。
這座山呈梯形,山勢頗高,山頂卻十分平整,施慈沒有用法力,一步一步爬上去,竟然有些氣喘籲籲。
山上雜草叢生,舉目望去,隻看到許多石頭壘起來的土包,看著像是墳,卻沒有墓碑。
遠一些的地方被一人高的雜草覆蓋,要不是施慈眼力好,還真分辨不出來那邊也有墳。
諸多墳山之間,一座高高矗立的塔十分顯眼,上書“義女塔”。
義女塔周圍雜草少了許多,看得出時不時有人踩踏的痕跡,它旁邊那座墳竟然一點雜草也沒有,還有許多祭祀過的痕跡。
塔有七層,不是很大,大門是兩扇石門,手臂粗的鐵鏈鎖著,施慈試著推了推,沒推開。
此地也同六華村一樣彌漫著怨氣,除了有些恐怖,看不出什麼特彆。
他轉身正要離開,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從塔後走出來,陰惻惻盯著他:“外人,來這裡做什麼?”
施慈心頭一動,朝他拱拱手:“老人家,我是來踏青的,誤入此地,見這座塔有些奇異,敢問可有什麼典故?”
這位老者雖然佝僂著背,表情陰狠看起來不像個好人,身上的纏著的怨氣卻格外少,看來是個有故事的人。
老者深深看了他一眼:“村子裡的人都叫我金叔,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年輕人,走吧。”
施慈有些不解:“金叔,六華村發生了何事?這些墳和這座塔有關聯嗎?”
金叔有些不耐煩:“叫你走,問這麼多作甚?”
施慈無奈,不再執著於義女塔。
他見金叔蹲在墳邊燒紙,幫他將一疊疊壘在一起的紙錢揉開。
金叔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臉色好了許多。
施慈陪金叔一起將紙錢全部燒完,直到他以為隻能就這麼下山的時候金叔才開口:“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六華村祠堂裡,如果不怕死,就去吧。”
施慈有些驚訝,朝他點頭道謝:“多謝指點。”
金叔沒理他,自顧自離開了。
上山下山耽誤了太多時間,等施慈再回到六華村,已經下午了。
日頭正曬,都說秋老虎凶猛,果不其然。
申時的陽光落在身上,曬得人渾身發燙,施慈到六華村的時候正巧見之前帶人離開的村長和張永安汗流浹背回來,一臉陰沉的模樣顯然是沒找到人。
見施慈還在,村長臉色變了變,最終還是笑著打招呼:“哎,這不是施先生嗎,先生還在村子裡逛?”
施慈一臉和煦,對他點點頭:“我去周圍山上逛了逛,後山似乎是有座塔?不知村長可知道這座塔的來曆?”
村長臉上的笑僵住,隨即若無其事朝張永安使了個眼色,才道:“這故事說來可就長了,先生要是想聽故事,恐怕今晚就得歇在村子裡了。”
施慈隻當沒看見他的小動作:“無妨,在下孤身一人,哪裡都能歇息。”
村長眼睛一亮,扯了扯嘴角,又恢複和善的笑意:“既然如此,先生隨我來,我家還有幾兩好茶葉,咱們邊品茶邊聊。唉,日頭太曬了,尋個涼快些的地方才好……”
施慈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隨他一起走過碎石鋪就的小路,來到村子的最中心,也就是村子家裡。
先前說到這個村子的布局十分奇怪,如果從上往下看就能看出是一座八卦陣,內有乾坤,如今施慈又走了一遍,才發現不僅僅是布局,連一草一木的位置都正正好,懂陣法的人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出這是一個鎮壓邪祟的陣法。
施慈和村長一路進入八卦陣的最中心,也就是那座圓形牆圍起來的地方,那裡是全村的祠堂。之前施慈被打斷,沒來得及細看,如今再看,裡麵竟然供奉了一座神像,神像太過抽象,他認不出來是哪位神。
不過認不認得出來都關係不大,畢竟天庭已經沒有神了,自然也就護不住這座村子。
村長家離神像不遠,據說是為了方便供奉才住在這邊的,他們村每一任村長都會守著神像,免得它神體沾染汙濁之物。
要不是能看到村子甚至翻滾的怨氣,施慈幾乎都信了他是個大好人。
二人落座,村長夫人端來茶水待客,村長則抽著旱煙,和施慈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遠遠望去二人相處和諧,一老一少說說笑笑,誰也不知道各自的花花心腸。
繞夠了彎子,施慈才好奇道:“我上山之時看到有許多沒立墓碑發墳塋,還有一座塔,不知在六華村,不立墓碑是什麼說法?”
村長叭了一口煙杆,吞雲吐霧:“這些埋著的,都是為六華村犧牲的英雄,他們自願死後守塔,不留姓名,是以才不立碑。不過每年村子裡都回去祭拜,逢年過節也不會拉下,他們倒也不孤單。”
施慈挑眉,對這個說法抱持懷疑態度,又問道:“說起來,我在山上還遇到一位老者,自稱金叔,不知他是什麼人?”
村長動作一頓,神情有些驚訝:“你竟然遇到他了?”
施慈不解:“這……有何不妥?”
村長歎了口氣:“唉,說來話長。此人是我兄長,隻可惜自從他女兒莫名其妙失蹤,就瘋了,硬要說是村子裡的人害死了他女兒,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他把他女兒藏得嚴嚴實實,我們怎麼可能害死她!”
施慈麵露疑惑:“為什麼要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