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認為自己不過是個來曆不明的窮小子,會幾個法訣,陰差陽錯救了杜姝苑一次,怎麼就突如其來招來一朵桃花呢。
況且他眼裡隻有天道給他的任務,實在沒有心思兒女情長。
看來日後得多加注意,這種事有這一次就足夠了。
他有些後怕地端起酒杯一飲而儘,要不是安綏縣還有事情沒有解決,幾乎想連夜逃跑。
馮國安見他避之不及的模樣,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先生竟這般怕阿苑?”
知道他誤會了,施慈連忙解釋:“並非如此,兒女情長於我而言不啻於洪水猛獸,城隍大人就當它會影響我出刀的速度罷!”
馮國安哭笑不得,不過這種說法他也是第一次聽,頗有些新奇,也不再揪著這件事不放,談起了正事:“這次貿然來訪,是有一事請教先生……先生可知有什麼東西能讓人一直陷入沉睡而察覺不到任何鬼魅邪氣?”
施慈還真沒見過:“這倒是聞所未聞。寧撫鎮中可有人出事?”
馮國安長歎了口氣:“出事之人不多,不過十來人而已,也是他們的親眷來城隍廟祈福我才知曉,這些人一睡就是好幾天,無論如何都叫不醒,周圍也沒有邪祟氣息,這才來詢問先生。”
施慈皺眉沉思:“僅僅五六人想來也不必如此焦急,可是還有其他變故?”
馮國安點點頭,神色凝重:“不出先生所料!一開始僅有一人陷入沉睡,後來一日便多一人,今日有鬼卒來報,竟然足足有五人一睡不起!要是擴散開來,安綏縣危矣!”
施慈眉頭越皺越緊:“毫無征兆嗎?”
馮國安苦笑:“毫無征兆。”
施慈百思不得解,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見,一時之間竟然摸不著頭腦。
他放下碗筷:“不如你我二人今夜前往這些人家中一探?興許現場會有線索。”
馮國安點頭:“好,那便今夜子時在城隍廟見。”
約好時間,他正欲起身離開,又忽然轉頭道:“既然先生同水神平輩相交,就不必和我生疏,稱呼我的名字就好。”
一口一個“大人”聽得他瘮得慌。
施慈好笑地應了聲:“恭敬不如從命。馮兄。”
馮國安這才滿意離去。
他和湘水水神交情不錯,要是被那老東西知道施慈和他這麼生疏,少不得被笑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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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上中天。
施慈踩著點到達城隍廟,發現馮國安已經等在那裡了,二人打了個招呼,就往第一位陷入沉睡的人家中去了。
這家人姓陳,沉睡之人是這家惟一的男丁,名叫陳安,已經睡了不少時日。
陳家隻有他一個人賺錢養家,這麼一倒下,全家所有的人都慌了起來。
施慈和馮國安一個閃身到了室內,陳安躺在床上麵色蒼白,但顯然被照顧得很好,衣著整潔,他的媳婦趴在床邊,眼下一片青黑,連睡夢中都蹙著眉。
施慈查看了他的情況,果然和馮國安說的一模一樣,除了身體有些虛弱,並沒有明顯的邪氣。
“我們再去看看下一家。”施慈收回法力,朝馮國安道。
馮國安應了聲:“好。”
“這家人沉睡的是一位孩童,才八歲,本來他家裡人還以為是小孩貪睡,結果不醒。”
施慈邊聽馮國安解釋,一邊檢查他的情況,和陳安一般無二,隻是精神要比陳安好一些。
二人走走停停,很快到了最後沉睡的五人。
這五人有老有少,本以為應當是相同的情況,但施慈卻注意到有些不對勁。
“這幾個人的消耗竟然能和陳安相比,這不合理。”
馮國安不解:“哪裡不合理?”
施慈回憶起這十多人的情況,思索道:“我本以為他們精氣神的消耗是按沉睡時間的長短來看,但是這幾人的消耗明顯不一,如果是按照沉睡時間,這幾人應當最有精神才對……可是你看,五人中年紀大的精氣神消耗最多,年紀最最小的消耗最少,是不是精氣神的消耗和年齡有關呢?”
馮國安想起沉睡的那位孩童,又問:“可是那個小孩,消耗不比陳安少多少,按照你的說法,這也是疑點。之前我就注意到精氣神的消耗,按理說沉睡不醒無法飲食,消耗的難道不應該是體力嗎?怎麼精神也被消耗?”
施慈也注意到這點:“同時消耗體力和精神力,除非有什麼——”
他和馮國安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除非有什麼需要吞噬精神力來維持他們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