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七十九章靜女其姝2 李斐回……(2 / 2)

原來半年前張胥前往書店買書,正好遇到沈明修陪沈靜儀挑選字畫,他看到沈靜儀眼睛都直了,對沈靜儀一見鐘情,整個人像是失了魂魄。

隻是沈靜儀並無嫁人的想法,也沒有注意到這位普通路人,挑選完字畫便離開,留下張胥癡癡地看著她的背影,最終還是在書店掌櫃的提醒下才回過神。

從此張胥茶不思飯不想,滿心滿眼都是沈靜儀,聽聞有媒人替沈靜儀說親,連忙賣了家中僅有的東西湊了份聘禮上門提親。

隻是沈靜儀不想嫁人,哪怕沈老爺和沈夫人操碎了心,她也沒看上那些青年才俊。更彆說張胥家徒四壁,雖說讀書比尋常人有天賦些,但沈圖不想女兒跟著他吃苦,一開始便拒絕了他,從此張胥魂不守舍,經常到沈家鋪子前亂逛,就為了偶遇佳人。

一開始沈明軒還拿這個打趣他二姐,後來見張胥陰魂不散,漸漸對他厭煩起來,警告了無數次,他就是死性不改,隻要“偶遇”了沈靜儀,便要把眼珠子落在她身上似的,緊盯著人不放。

為此沈靜儀連出門的次數都減少了些。

沈明軒實在煩他,見警告不管用,索性騎馬跑去把他揍了一頓,揚言再纏著他二姐不放,便要打斷他的腿。

張胥的傷便由此而來。

張胥也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可是他一個大男人,目不轉睛盯著人姑娘家看,怎麼都讓人瘮得慌,他倒是沒覺得什麼,可沈靜儀每次轉頭都能看到他直勾勾的視線。

這如何不叫人覺得彆扭?

沈靜儀雖說飽讀詩書,比尋常人多了幾分膽識,但到底還是個弱女子,也怕張胥忽然動手,隻好儘量避開。

施慈聽完也無話可說,張胥的行為已經可以算是登徒子,沈明軒能忍到今天才去揍人,算得上好脾氣了,若是衝動些的人,當場打斷他的腿他也沒處說理去。

李斐也覺得張胥此人有些癡,沈靜儀既然已經放出話說不想嫁人,又何苦再去糾纏人家?雖說這個世道男女大防並沒有那麼嚴苛,可張胥這麼做,算怎麼回事啊?

施慈和李斐知道事情來龍去脈之後都頗覺無語,而此時故事的主人公張胥卻在房間內坐立不安。

他對掌櫃說的也不完全算說謊,雖說他的傷是沈明軒打的,可他家的茅草屋也的確塌了。

這倒不是沈明軒推倒的,而是他被揍之後扶著牆起來,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在牆上,那座承受了許多年風吹雨打的茅草屋便塌了一半,導致他隻能出來找個客棧湊合一下。

張胥將家中的筆墨和詩書放在灶膛裡,確定不會因為下雨打濕,這才拿著僅剩的銀錢和一幅畫出了門。

這些銀子便是他為了準備聘禮上門提親的時候變賣家產剩下的,雖說不多,但是供他吃住一段時間並無大礙。

他進客棧的時候將畫放在了袖子裡,誰都沒看見,到了客房中才舍得掏出來放在桌上。

張胥坐在茶桌前坐立難安,灌了好幾口涼茶,最終還是將畫卷展開,掛在床頭。

畫卷用紙十分金貴,看起來便不是尋常人能用得起的,上麵畫著一位身著淺綠衣裙的美人,美人低頭含笑,手中拿著一本詩集,腳邊綻放著一株山茶花,說不出的溫婉。

畫中人便是沈靜儀。

這幅畫是他遇見沈靜儀那天的模樣,那日她便是手中拿著一本詩集低頭朝沈明軒說話,低頭淺笑的模樣瞬間刻在張胥心中。

而那株山茶花,則是他偶然見沈靜儀叫婢女買來的花卉,和沈靜儀氣質十分搭。

張胥舍不得將心上人畫在尋常紙張上,花了大價錢才買來這一幅畫卷,在其他紙張上練習了無數遍,這才將心上人的模樣小心翼翼刻畫在畫卷之上,隨身攜帶。

畫中美人削肩細腰笑語盈盈,是下一秒就要從畫中走出來。

不得不說張胥的畫功不錯,將沈靜儀畫得十分美貌,甚至比她本人還要美上兩分。

也不知他一見鐘情的是沈靜儀,還是他想象中的沈靜儀。

隻見張胥癡癡地盯著畫中美人,想伸手去觸碰,回過神又連忙把手收了回去,在衣服上狠擦了幾下才伸手小心翼翼隔著一層空氣觸摸畫中美人的臉龐。

“二小姐,我對你癡心一片,你要如何才能正眼看我?”

他目光落在美人臉上,仿佛那人正在朝他微笑一般。

桌上的蠟燭流下一滴蠟淚,漸漸在蠟盞上凝聚了一堆,張胥這才從畫中回過神。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他將畫卷小心翼翼收起,放在枕邊,吹熄蠟燭,閉上眼沉入夢鄉。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一道虛影忽然從床上坐起,呆愣愣盯著虛空半晌,然後直愣愣站起來,飄過緊閉的客房大門,往外麵去了。

這虛影不是張胥又是誰?

他的肉身還在床上睡著,靈魂卻出了竅,不知要去往何方。

街上已經沒有人了,隻有更夫還在敬職敬責地巡邏打更,薄霧升起,張胥的靈魂飄過街頭,竟然直直往沈府而去。

他穿過打更人,引得打更人猛地打了個寒顫。

“嘶,這天氣怎麼這麼冷啊!”

打更人縮了縮身子,整個人更加佝僂。

他呼了口氣暖暖手,拿起棒槌猛地在銅鑼上一敲——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更天到——”

張胥呆滯的瞳孔動了動,卻沒有停下。

他穿過沈府的大門,徑直往沈靜儀閨房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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