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沒頭腦和不高興第36章 第章 第章 )(2 / 2)

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9847 字 10個月前

韋仲之問兩個孫兒:“知道為什麼要帶你們來嗎?”

兩個孩子麵麵相覷,齊齊搖頭。

韋仲之輕輕道:“榆陽馮氏,是與我京兆韋氏齊名的門戶啊,不曾想一朝敗落至此。”

他歎口氣,低聲看著兩個孩子,沒有說什麼大道理,隻道:“孟子曰人有三樂,是哪三樂啊?”

兩個孩子齊聲道:“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

韋仲之笑了笑,說:“生老病死,哪裡是人能做主的?而教育天下英才,更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說完,他鄭重道:“隻做到第二條,就很好。”

年紀大一些的孫兒仰著頭道:“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韋仲之憐惜的摸了摸他的頭:“人生在世,得一個問心無愧,就很好。”

……

興慶宮。

皇宮裡是沒有一座名為“冷宮”的宮殿的,天子聖恩不至之處,就是冷宮。

當日馮老夫人死後,皇太後落發出家,身邊親近的舊人都被杖殺,如今,隻有幾個聾啞的內侍宮人為她送膳食飲水,昔日繁華富貴的興慶宮,冷的像是一座冰窟。

現在,這冰窟裡來了一位客人。

馮蘭若被人一路引著到興慶宮後殿庵堂中去,入得門後,便見皇太後身著素衣跪坐在佛像前麵,滿頭發絲早被剃去,身形單薄如紙,好像隨時都能被風吹走一般。

雖知道這位姑母當日送自己入宮不懷好意,但此時此刻,見她如此蕭瑟落寞,馮蘭若也不禁有些難言的傷感。

皇太後聽見動靜,回頭見到她,顯而易見的怔了一下。

手裡的念珠掉到地上,淚珠簌簌流下。

馮蘭若見狀,神色不免躑躅起來,正猶豫著是不是該開口,皇太後卻先一步將臉上淚痕拭去,強笑著道:“不必說了。”

她將念珠撿起,又重複了一遍:“不必說了。”

馮蘭若便沒有作聲。

皇太後問她:“你阿耶阿娘可都還好?”

馮蘭若默默的點了點頭。

皇太後再看她衣著發飾,微露詫異:“你仍舊是淑妃嗎?”

“是,”馮蘭若由衷道:“陛下寬宏,不曾見罪於我。”

皇太後“噢”了一聲,慢慢說:“那很好啊。我原以為你入宮之後,必是死路一條,不曾想竟送了你一場滔天造化。”

她如此坦然,馮蘭若反倒無言以對,低頭看著腳尖,默然不語。

皇太後對著她看了許久,終於道:“陛下召幸過你麼?”

馮蘭若不曾想她會問這個,不由得一頓,然後才回答她:“孝期未出,陛下怎麼會召幸嬪禦?”

“我猜也是。”皇太後喃喃自語般道:“他是那樣滴水不露的人,怎麼會留下破綻呢。”

再去看馮蘭若時,便淡淡道:“叫你母親替你操持副避子藥吧。我侍奉先帝數年,未得有妊之喜,這是我的孽,若你得以如此,卻是福氣。”

馮蘭若聽得愕然。

皇太後卻不想再說什麼了,擺擺手,打發她走:“你想說的,我已經知曉。不必再開口了。你走吧。從今以後,再不要來看我了。”

庵堂的門合上,皇太後單薄瘦削的身影消失在馮蘭若的麵前。

她順著石子鋪成的小徑,繞過長廊,動身折返回翠微宮去。

其實人生一世,總共才多少年呢,兒女能夠陪伴父母的時日,又能有多久。

更多的路,終究還是要自己走。

而她能得以侍奉這樣的英明之君,已經是三生有幸。

夏日裡草木葳蕤,從前被宮人內侍精心打理著的庭院早就變了一副模樣,雜草叢生,枝條旁逸,偶爾有一隻黃鶯途徑,察覺到不遠處有人之後,很快振翅飛走。

是日晚間,皇太後薨逝。

關於先帝諸多子嗣先後夭亡的真相,就此埋沒在時光裡。

是否與皇太後有關呢?

誰也不知道。

而隨著死亡的來臨,這位出身名門、向來頗得內外稱頌的馮皇後,後來的馮太後,也無人能夠了解她諸多行徑的緣由與她封鎖住不為人知的內心。

馮蘭若聽聞消息之後,竟也不覺得意外,她隻是輕輕應了一聲,繼而便將目光轉向窗外。

夏天的夜晚,可真是長啊。

……

長安的諸多紛爭逐漸落下帷幕,偌大的帝國徹底成為嬴政的掌中之物,真正如臂指使,隨心所欲。

而蘇湛也在這時候入宮向他辭行。

“臣此次回京,見到陛下,與您相交,又結識了諸多青年俊彥,著實收獲頗多。隻是臣是將軍,臣的戰場在邊疆,在北門鎖鑰,不能久居於膏腴富貴之地,終究還是西北的風沙更適宜臣。哪一日陛下軍備齊全、資糧豐闊,臣願為陛下驅使,北複燕雲!”

嬴政笑著稱讚他的誌向,並沒有挽留,忽然間想起原世界裡的劇情,不由得多問一句:“有件事,朕很早之前就想問了。”

蘇湛道:“陛下請講?”

嬴政道:“如果你此次入京,發現朕果真是昏庸之君,要你入宮侍上,你當如何?”

蘇湛微怔,繼而失笑,見天子問的鄭重,便也鄭重以答:“臣祖輩出身將門,不敢有辱家聲,若真如此,必得以死相諫!”

嬴政道:“倘若朕以你的母親和弟妹要挾,不許你自儘呢?”

蘇湛搖頭道:“不會的。”

嬴政笑了:“難道真正的昏君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嗎?”

蘇湛也笑了:“臣是說,即便如此,臣也不會的。”

他正色道:“臣了解臣的母親和弟妹,正如同他們也了解臣。如果他們知道,臣為了保全他們而枉顧家名,致使先祖蒙羞,必然會引刀自儘,以全聲名。所以,臣不會做這種愚蠢的事情。”

嬴政默然良久,繼而道:“所以,你是蘇湛啊。”

蘇湛沒有察覺到這句話背後潛藏的哀沉,那是上一世死亡的慘烈沉澱,他隻當成天子的褒勉,朗然一笑:“陛下,臣就此向您辭彆了。願聖壽無疆,諸事如願。”

嬴政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去吧,邢國公。好好做你的將軍,去安邦定國吧。”

他深深看著麵前休休有容的年輕將軍,語氣中裹挾著無限的祝願與希冀:“也願你馬到功成,功不唐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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