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趕緊謝過,豎著耳朵聽四下裡無人,一溜煙下了坡,勘探好萬一來人往哪兒逃之後,又照李世民說的掰幾個樹杈兒偽裝自己。
打獵嘛,這事兒李世民再熟悉不過了。
然後就是等。
期間還在思考。
蘇香念孩子的父親是某位親王——這個親王會是誰?
按照白絹的尿性,大抵這個親王就是最後的贏家?
大姐夫不可能不知道那孩子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可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要把那孩子認下?
是那位親王授意的?
若真是如此,隻怕這位親王同齊國公府也沾親帶故的關係。
劉徹在腦海中的記憶裡翻了翻,很快得出答案。
八皇子吳王。
老齊國公的妹妹乃是天子的德妃,論輩分,齊國公世子還要管吳王叫一聲表叔。
“可這也不對啊,”劉徹不由得奇怪:“吳王不是早就娶妻了嗎。這種男人還有資格娶女主?”
李元達很嫻熟的跟他科普:“這還用說?吳王妃肯定是個壞的頭頂流膿、腳下生瘡的大惡人啦!”
李世民很嫻熟的接了下去:“吳王肯定是迫於她的家族勢力,又或者是被親爹賜婚,不能推拒,迫不得已才娶她的啦!”
朱元璋很嫻熟的繼續道:“想也知道,雖然是明媒正娶的原配王妃,但吳王是肯定沒有跟王妃圓房的啦!”
嬴政:“……”
嬴政聽他們一個個語氣嬌俏的跟個小姑娘似的,嘴角不由得抽動一下:“我時常對你們的精神狀態感到擔憂。”
劉徹耐著性子在此處等待了許久,眼見著暮色漸深,也沒有貿然挪窩,如此一直到了半夜時分,才聽見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傳入耳中。
他小心的活動了一下手腳,儘量不發出大的聲響,微微支起身子來,眯著眼睛看向聲音的來處。
是穎娘回來了!
他認得那身衣裳!
隻是即便如此,劉徹也沒有貿然出去,萬一有人跟在穎娘後邊,等著順勢抓一串兒呢?
硬是等著穎娘走出去一段距離,眼見周遭並無異常,才將手裡邊攥著的那塊石頭朝她離去的方向丟了過去。
隻幾瞬的功夫,穎娘便匆匆回來了。
劉徹小聲叫她:“一姐姐。”
“春郎!”穎娘壓低聲音,高興的應了一聲,動作敏捷的從山崖間躍下去,來到了他麵前:“我估摸著你該走了,隻是到底不放心,又來這兒看看,沒想到你還在這兒!”
四下裡看了看,又誇讚一句:“春郎,你這個位置選的真不錯啊!”
劉徹微微一笑,低聲道:“姐姐離開後不久,便有追兵來了,我聽他們話裡話外,提及到……”
他用手指比了個“八”的數字。
穎娘臉色微變:“吳王?說起來,大姐姐就是嫁去了他的母家。”
說到這兒,她自己都覺得諷刺:“咱們還是他嫡親的侄子侄女呢,卻也不見他手下留情。”
劉徹卻道:“我有一個法子,可以助東宮跳出這個漩渦,隻是不知道姐姐肯不肯幫我。”
穎娘笑著去擰他的耳朵:“滑頭!咱們倆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劉徹便湊到她耳邊去,低聲道:“姐姐須得如此……”
……
又是一個夜晚。
蘇香念幫兒子洗完澡,再跟丫鬟們一起把小魔頭鬨騰時候濺了一地的水收拾乾淨,已經是香汗淋漓。
還是再去洗一洗吧。
吩咐丫鬟去打了水,又打發她們退出去,她插上門,脫掉身上半濕的衣裙,坐進了浴桶裡。
夜色寧寂,她的心卻很亂。
前世這個時候,她已經到了京城,遠遠見到丈夫騎著高頭大馬從街上經過,便趕忙抱著孩子追了上去,沒想到等待自己的,卻是晴天霹靂……
她不辭辛苦入京尋夫,他卻風風光光的娶了皇家縣主。
她是他的妻子,卻被迫做了他的妾侍,他們甚至於……連小寶都被奪走了!
蘇香念不敢想象自己死後,小寶會怎麼樣!
重活一世,她憑借腦海中對於前世疫病的記憶,叫家裡囤積了一批藥材,很是大賺一筆,而蘇香念也打定主意,這一世,她不會進京了!
小寶是她一個人的孩子,跟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沒有任何關係!
隻是想到今天大嫂說的那些話,蘇香念不由得苦笑起來。
家裡人還打著讓她上京尋夫的主意呢!
當初她在山上采藥,陰差陽錯的救下了那個負心漢,蘇家人做著一點小生意,大哥更是走南闖北,一看負心漢那身衣裳跟佩玉,就料想他必定出身不凡,否則又怎麼會順水推舟,成就了他們的婚事?
再之後負心漢的家仆找尋上來,更是印證了家裡人的想法。
隻是他們如何都猜不到,負心漢卻不是什麼尋常官宦家的公子,而是齊國公府的世子!
更猜不到他有一個出身更加顯赫的妻子。
想到此處,蘇香念隻覺口中發苦。
上京上京,上京做什麼呢?
自取其辱嗎?
她撩撥著溫水衝洗肩膀,那凝脂般的肌膚吹彈可破,略微用些氣力,便會在身上留下印子。
而她想得太過出神,甚至於沒有注意到窗戶不知什麼時候被推開了一條縫,一雙俊美含情的鳳目正戀戀不舍的注視著她……
……
京城。
“他居然真的不在京師。”
穎娘作男子裝扮,英姿勃發,輕聲自語道:“天子三令五申,宗室外戚非至親不得私下往還,占卜之士不可入王宅,堂堂親王,卻瞞著所有人偷偷出京……”
她眉宇間隱隱有殺機跳躍,唇邊卻噙著笑:“吳王叔,你糊塗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