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1 / 2)

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11214 字 8個月前

吳王妃早知道天家無情, 但從前再如何揣測,也決計預料不到天子竟會如此無情!

信王乃是當今天子現存諸子中的長子,遵從本朝國製, 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朝中還是有很多人看好他的,然而就是這樣一位親王,卻被天子毫不猶豫的下令杖殺……

親生子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她?!

至於天子處置了信王,卻沒有急於處置吳王,吳王妃心中卻是半點怨憤之心也無。

因為她也好,大殿之上的其餘人也好,都很清楚的明白——吳王死定了!

對於信王,天子還是短暫的給過他幾分機會的, 如若他入殿之後便老實招供,或許還會有一絲希望——雖然隻是一絲, 但的確是有的。

至於吳王, 天子不主動發問,是凶非吉,對一個將死之人, 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吳王妃跪在冰冷的金磚之上,寒意順著膝蓋湧上脊背, 傷口隱隱作痛, 卻也讓她愈發清醒。

有信王的前車之鑒擺在麵前, 她不敢去做自作聰明的事情,天子心深如海,哪裡是她能糊弄的?

腦海中閃現過成寧縣主先前所說的話, 吳王妃含著眼淚,徐徐道:“父皇明鑒,兒媳是真的不知道!”

她將整件事情從頭到尾說給天子聽:“他隻同我說是要往玉泉祠去靜修,因著從前也有過這等舊例,他又不曾在朝辦差,兒媳便也不曾多想,幫他打點了行裝,好生將人送走。”

“如是過了幾日,信王……信庶人過府,說起籌備父皇聖壽一事,又說齒序在前的皇兄們都已經點頭,民間門講天家無小事,更何況是天子之事?您既是君主,又是尊父,兒媳不敢怠慢,馬上便遣人往玉泉祠去送信。”

“第一波人去了,卻再無回信,兒媳心內擔憂,便又派了第二波人前去,這回終於得了回信,福慶那奴婢說王爺是進山散心去了……”

天子饒有興趣的抬了抬眉:“哦?他是這麼說的?”

“是,”吳王妃拭淚道:“兒媳一聽,便覺得不對勁,王爺先前出過一遭意外,再不喜入山林,怎麼會到山中去散心?”

她聰明的略過了自己的心理活動,隻將發生過的真實事項:“兒媳心裡邊隻惦念著兩件事情,一是父皇的聖壽,那之前信庶人遣人前去送話,說第二日要同諸王一道商議父皇的壽誕諸事,兒媳為人婦,亦為人兒媳,豈敢慢待君父?必得是要當日見到王爺,將此事告知於他的。”

“其二便是王爺的安危——福慶編出那樣的謊話出來,可見王爺彼時並不在玉泉祠,既然如此,他到底是去哪兒了?玉泉祠內,是否出了些驚人的變故?”

說到此處,吳王妃又哭起來,情真意切的叩首道:“王爺是天潢貴胄、父皇之子,倘若真在京畿出了什麼事,一來令朝廷和皇室顏麵無光,二來,隻怕也會惹得父皇傷心,前不久才是已故東宮的忌辰,若是王爺再有個三長兩短,父皇的心裡,該有多不是滋味呢!”

天子靜靜聽她說完,眉毛幾不可見的一展,卻不做聲,隻神色忖度的看著她,良久之後,才問了句:“真的?”

吳王妃抬起頭來,正麵對上天子審視的目光,懇切道:“兒媳豈敢欺瞞父皇!”

她身上本就有傷,一路顛簸來到宮中,傷口掙開,麵白如紙,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開始打顫。

天子好像沒看見這一幕,撫著胡須,並不言語。

而定國公跪在吳王妃之後,眼見著女兒後背衣衫隱隱洇出血色,痛惜異常,卻也不敢作聲。

天子則環視跪了一地、神色倉皇的諸王,和顏悅色的問:“信庶人做的事情,你們知不知道啊?”

諸王是真的冤枉啊,齊齊叩頭否認,唯恐動作慢了,被天子單獨點出來。

天子笑了一笑,不再看他們,而是去看被賜座了的成寧縣主:“吳王私自離京的事情,齊國公府是否知曉?”

成寧縣主如實道:“孫女不知。”

天子哼了一聲:“齊國公府娶得好媳婦,竟連替他們道聲冤枉都不肯!”

成寧縣主卻道:“孫女的確不知,怎麼能冒昧的替他們作保?倘若他們果真心懷不軌,與吳王有所勾結,您卻因為孫女的話而不曾細查將其放過,豈不是輕縱了奸賊?倒不如老老實實的說不知道,孫女想著,以您的聖明遠見,自然能夠分辯齊國公府忠奸。”

天子笑著問他:“若是他們參與了此事,你待如何?”

“那祖父得賠孫女個更好的儀賓!”

成寧縣主莞爾,依稀透出幾分從前在宮中時候的俏皮:“總不能說孫女嫁出去了,就不是您的孫女了吧?”

天子哈哈大笑:“你啊你啊!”

又有些意味深長:“像你娘,聰明!”

成寧縣主抿著嘴笑,並不對此做出解釋。

殿外有天子心腹請見,天子笑著傳了人進來:“如何?”

來人道:“儘如吳王妃所說一般。”

天子點點頭,這才看了吳王妃一眼,語氣憐惜:“起來吧,好孩子。看這臉色,可真是夠難看的,還不去找個太醫來?”

又親自去將跪在地上的定國公攙扶起來:“親家,你看這樁親事做的,是朕對不住你啊……”

定國公虛扶著天子的手臂,順勢站起身來,老淚縱橫道:“陛下如此言說,折煞老臣了!”

又說吳王妃:“這孽障打小就被嬌慣壞了,不知為婦之道,先前吳王幾次往玉泉祠去靜修,她都覺得外城清苦,不肯同去,若是她再懂事些、恭順些,或許……是老臣愧對陛下啊!”

天子歎了口氣,安撫性的拍了拍定國公的肩膀。

終於將目光落到了吳王吳王身上。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吳王自從在玉泉祠前見到了諸多京師駐軍,心頭便已經湧現出無窮絕望,隻是心裡邊到底懷著幾分僥幸。

萬一呢。

燕王兄雖然死了,但並非是死於天子之手,而是被楚王兄毒殺。

而楚王兄之死,皆因他率軍逼宮,這是他自找的啊。

現在輪到他……

他其實並沒有做什麼踩到天子底線的行為,隻單純是出京去看了心上人和自己的親生骨肉罷了,即便有著宗室不得擅離京師的規矩,至多也不過是奪爵圈禁。

自己此時還沒有兒子,運氣好一點的話,父皇知道這件事後一高興,板子高高抬起、輕輕落下了呢!

可是他沒想到信王會死,且還是杖殺這種極不體麵的殘忍死法。

信王尚且如此,那他……

打從進殿之後,吳王便在等待著一個說話的機會,但是天子不點他出來,他豈敢貿然作聲,隻在心裡盤算該當如何回話,才能逆天改命。

此時天子終於發問,吳王迅速在心底斟酌過一遍之後,痛哭著連連叩首:“兒子糊塗,兒子有罪,隻是父皇明察,兒子絕不敢有大逆不道之心啊!”

他將事情原委講出:“當初兒子失陷在地方上,陰差陽錯與一女子結緣,有了骨肉,此次出京,便是去見她和孩子的……”

說完,便以頭搶地:“君父生我養我,我豈敢心懷二心,若如此,則非人也!”

啊這?

饒是天子禦極數十年,也被吳王給出的這個答案驚住了。

你他媽違背祖製,冒著掉腦袋的風險離開京城,就是為了探望你女人跟孩子???

就這麼個理由,你自己信嗎???

天子被氣笑了。

吳王妃不方便說話,諸王不敢說話。

隻有成寧縣主察言觀色,替天子發問道:“吳王叔,天子麵前,豈容你如此信口胡言?為了一個外室跟孩子冒這麼大的風險出京,豈不荒唐?!”

她向吳王妃拱手示意:“叔母賢淑,並非悍妒不能容人之輩,據我所知,王叔府上也有幾個妾侍,您既然對這外室如此牽腸掛肚,又記懷親生子,何以不將其接入府中養贍,一舉兩得?卻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偷偷出京……”

吳王一時語滯。

這叫他怎麼說才好?

他不能讓心愛的女人以外室的身份入府,在他身邊做一個名位低下的妾侍,更不能讓她成為寧氏的眼中釘和府裡其餘人的肉中刺。

可若是堂堂正正的回稟了天子,給心愛的女人一個側妃的名分——既配不上她,也會惹得寧氏和寧氏背後的定國公府不滿……

該說不說,他隻是厭惡寧氏,但是並不厭惡她那富貴滔天的母家。

想要馬兒跑,又當著馬兒的麵把草喂給彆的馬,這怎麼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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