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1 / 2)

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11231 字 8個月前

就在蘇香念全家被押解入京的時候, 天子下令召諸王於天香殿行宴,朝中的諸多要臣,譬如定國公、齊國公等人也都列席, 吳庶人從前的妻室寧氏也得了傳召。

寧氏拿不準天子此時傳召的心思,又因為此前早已經上表請求出家為女道士, 更不知自己作為出家人,是否該當成行。

去吧, 倒好像顯得這個出家心思不誠, 身在道門, 心在紅塵。

不去……誰敢不給天子麵子!

寧氏使人回家去問定國公的意思, 定國公痛快的給出了回複:“去!”

天子辦這場宮宴, 就是為了一掃信王、吳王之死的晦氣, 務必要熱鬨喧騰、鮮花錦簇才好。

而之所以讓寧氏這個前兒媳去, 則是為了展示自己對於定國公府的恩遇,將先前所下詔令——前吳王妃寧氏再嫁之前, 一乾禮遇同親王妃坐實。

吳王死了,寧氏作為他的妻室,難免會受到一定的影響,而定國公府作為吳王的妻族, 也難免遭到指摘, 寧氏在吳王死後仍舊得以列席宮宴, 眾人見過之後, 也便儘可以了解天子的心意了。

寧氏聞言心下稍安。

……

天香殿之所以被稱為天香殿,便是因為殿外遍植牡丹數千株,每到牡丹盛放的時節,姚黃、趙粉、玉樓點翠相映成輝,一眼望去, 美不勝收。

此時早已經過了牡丹盛開的時節,然而但凡天子想要,便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尚宮局召集了巧手逾千人,以色澤豔麗的絲絹製成花朵,寶石珍珠為蕊,短短一日光陰,天香殿外牡丹競相開放,春日國色天香,今又在矣。

天子在幾個新晉得寵宮嬪的陪伴下來到了天香殿,駐足觀望片刻之後,微微頷首:“尚宮局的差事做得不錯。”

婕妤方氏近來最為得寵,膽子也大,將天子心緒尚可,便玩笑道:“昔年明皇以千葉桃花為助嬌花,將其簪入宮妃鬢邊,卻不知今日我們姐妹幾個是否有此隆運,也得陛下殊賜?”

天子聽罷哈哈大笑,倒真是摘下一朵絹花簪到她鬢邊,端詳著點點頭,方才舉步入殿。

方婕妤語笑嫣然,亦步亦趨的跟了進去,其餘幾個宮嬪又是羨慕,又是妒忌,卻也不敢說些什麼。

諸王與宗親重臣早已經列席,年長的後妃們微笑著坐在上首,向天子行禮之後,淑妃甚至笑著誇了方婕妤一句:“鬢邊的絹花果真不俗。”

方婕妤不無得意,倒是不敢在這種宮宴上放肆,謝了淑妃誇讚,嫋嫋婷婷的坐到自己的坐席上去。

定國公能猜到天子今日行宴為何,諸王也並非癡愚之物,一個接一個的起身說吉利話,又或者舞劍彈琴助興,還有位小皇孫利落的背出了天子年輕時候寫得禦詩,成功贏得滿堂喝彩。

兒孫滿堂,天下在握,哪有不高興的理由?

天子精神矍鑠,滿麵笑容,冷不丁一瞧,倒真像是個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的老者。

直到酒過三巡之後,天子笑容斂起,輕輕的歎了口氣。

伴隨著那一聲歎息,禮樂聲瞬間低沉下去,說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頭的動作,聚精會神,亦或者是小心翼翼的將全幅心神集中到天子身上。

陳王起身,畢恭畢敬道:“君父憂愁,便是做臣子的沒有竭儘全力,今日君臣相得,上下甚歡,父皇因何歎息?”

天子手扶在桌案上,神色凝重:“就在昨日,戎狄遣使上疏與朕,請求效仿先帝時候的舊例,遣公主出塞和親,為此,他們願意以北州十六城作為聘禮,爾等以為如何?”

一語落地,滿殿寂然。

和親啊……

誕育有適齡公主的後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袁妃甚至於不自覺的第一個開了口——她的女兒今年十一歲,已經到了能定親的時候。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社稷安寧,哪裡是公主和親就能做到的?”

寂靜的大殿上回蕩著她有些顫抖的聲音。

天子沒有言語。

淑妃便不輕不重的責備道:“袁妹妹,前朝大事,哪裡是後宮婦人能夠插嘴的?我知道你心疼公主,難道陛下便不憐愛女兒,先帝便沒有舐犢情深嗎?都是為了國家,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袁妃比淑妃小了幾十歲,如今二人卻同在妃位,可見她昔日有多得寵,而人一旦得勢,又難免張狂,梁子在多年前便結下了,但後果卻直到今天才爆發出來。

淑妃一撇嘴就是後宮不得乾政,緊接著把先帝遣公主和親的故例擺了出來,袁妃即便再如何愛女心切,也不能說什麼了。

她侍奉多年,自然諳知天子秉性,不敢再說,隻是低頭默默垂淚。

天子卻問淑妃:“你覺得朕該當如何處置此事呢?”

淑妃回答的滴水不露:“妾身不過是後宮一個癡愚婦人,哪裡懂朝廷大事?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成與不成,當然也唯有您能拿主意了。”

天子哈哈笑了兩聲,卻沒有就她這幾句話做出評論。

他微微垂下眼皮,目光依次在年長的皇子們身上落定,從齒序最低的成年皇子,一路移到了太子妃與成寧縣主母女二人的坐席處,最後猛地拋出了一顆炸彈:“朕決意於今年立儲!”

然後壓根沒給眾人反應的時間,便厲聲問信王之後、諸王之中年紀最長的陳王:“老六,你以為朕是否該答允和親之事?應該,或者不應該,說!”

陳王對天子這個父親有心理陰影,一聽他大聲說話,聲色俱厲,便開始膽戰心驚:“兒臣以為,近年來邊關不寧,盜匪橫生……”

天子劈手將麵前調羹砸到他麵前去:“該死的畜生,朕問你是否該當應允和親之事,你在囉嗦什麼?!應該,還是不應該?!”

陳王慌忙起身謝罪,以頭搶地:“兒臣以為,應該!”

天子猝然轉頭去看穎王:“老七,你以為如何?!”

穎王拜道:“兒臣以為,不應該!”

天子又去問下一個人:“老八?!”

濟王拜道:“兒臣以為,應該!”

……

如是諸位成年皇子都被問了一遍,天子終於將目光轉到了東宮的坐席之上。

眾人都以為天子是要讓太子妃亦或者成寧縣主代替不在京中的代王作答,不曾想卻聽天子道:“朕欲以定安為公主,和親塞外,太子妃以為如何?!”

太子妃幾乎是在瞬間就意識到,來了!

這場所謂的和親,天子壓根就沒想過要在公主亦或者其餘宗室女之中揀選,從一開始,他選中的就是自己的女兒!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先前吳王信王的事情,讓天子疑心到了東宮一方,讓東宮次女和親塞外,既是政治手段的延伸,也是對於東宮一係可能存在的野心的敲打。

打從天子提起和親之事開始,太子妃的心思便飛速的轉了起來——如果天子點了她的女兒,她要如何應對?

又或者說,天子想要她給出一個怎樣的答案?

欣然同意,以此展示東宮心懷家國大義,願意為君父分憂?

天子會不會覺得東宮重利輕義,賣女求安?

如果他順勢為之,真的把穎娘嫁出去了,又該如何?!

斷然拒絕,又是否會激怒天子,讓他做出針對東宮一係的、更加激烈的掣肘與懲處?

橫豎都有道理,隻是猜不準天子的心思罷了。

太子妃轉著腕上的玉鐲。

那是昔年她與東宮大婚之時,丈夫親手為她戴上的,十餘年間她從未取下。

而太子妃也就在這須臾之間定了主意。

起身跪地,她鄭重的行禮,聲色戚然:“父皇恕罪,兒媳……不願意。”

天子冷冷的注視著她,沒有作聲。

太子妃顫聲道:“父皇,東宮隻留下這一點骨血,穎娘也才十四歲啊……”

天子神色漠然。

淑妃早在聽聞天子親口言說今年便要立儲之後,便是蠢蠢欲動,此時察言觀色,不由得在旁柔聲道:“太子妃此言差矣。太子殿下向來至孝,若是他還在世,又豈會坐視陛下進退兩難?”

方婕妤乃是淑妃舉薦,此時也不禁幫腔:“能以一個女子而免於兵禍,安定天下,豈不是幸事一件,太子妃何以不肯?”

太子妃飲泣不語。

淑妃見狀,便搖頭道:“太子妃一味的疼愛女兒,枉顧社稷,隻怕才真要叫太子殿下在九泉之下心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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